颜光明：哥德堡的吉利时刻|汽车有智慧 / 四六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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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需要智慧』

颜光明先生官方微信|VOL 167

于是我想，李书福是个商人，但他有了钱不是忙着生钱而是先去办大学，再去干汽车。由产业+资本，韬光养晦，积聚人才，从小做大，先路桥后全国，再海外，靠敏锐和能力，盘活资源。一路走来，仅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将梦想变成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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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到了不可能再求学的年纪。所以，每当见到高等学府总想进去走走，看看，觅得一点清静，暂避纷扰焦躁的现实，即所谓的红尘。尤其在海外，喜欢逛校园，这要比单纯地看景点来的有意思，我把它视作文明布道和传受的教堂。尽管我有在大学生活和读书的经历，毕竟年代已经久远。在国门内，常有人请我去大学坐坐，聊聊，偶尔也与那些被称作教授的朋友们交流，来往，感觉那是有氧的思想运动。清茶一杯，胜过酒肉穿肠。好不悠哉，自得。

欧洲高等学府没有围墙。我的经验是，遇到人文环境好，清静空旷，建筑古老或新颖，自行车多，年轻人积聚的地方，远离商业和市井，多半是大学区。今天，忙完紧张的采访，借着一场雨后空气的湿润和清新，徒步从哥德堡港口科技园区（Lindholmen）回酒店，突然被几个水泥城雕所吸引，严格地说是被周围的建筑和树木在深秋中交互“对话”，静与动场景所拨动——建筑凝固了时间，树叶仍在“燃烧”，即便是落地依然是那样生命不息。忽然迎面走来一群年轻人撩起我对青春绽放的羡慕和回味。偶尔抬头看到楼顶上书写的字，才知这里就是大学——查尔姆斯大学。

见我驻足望呆，从身边走过的三位女生折回来朝我笑，走到我跟前要求与她们合影。我先是一愣，尔后明白了，见我是中国人。心想，受此礼遇，也许是受中国给这座城市带来好运的缘故吧。过去是，现在也是。当地人告诉我，哥德堡最初的大学是由商人捐助的，其中查尔姆斯大学就是由瑞典东印度公司与中国人做生意赚来的钱捐赠而兴建，并以一位董事威廉·查尔姆斯命名。早在两百多年前，哥德堡就是借助海上贸易（与中国广州做生意）发迹闻名北欧。

十年前我买过一本《雍正十年》的书，讲的就是瑞典商船的故事，当然最出名的是“哥德堡号”。记得当时之所以买这本冷僻的书，就是想了解这个国家与中国的关系，直接原因是我对沃尔沃感兴趣。也许是冥冥之中的事，想不到20年来，多次来过这个国家。先是去阿维斯焦采访汽车冬季试验（1995年），而后来哥德堡采访沃尔沃，再是参加全新XC90亮相，今年初又来过，体验北极的寒冷。时隔半年，我又来哥德堡，采访吉利在此设立的欧洲研发中心（前几次路过，友人告诉用手指着河对面说，吉利研发中心就在那里）。心想，中国人与哥德堡真是有缘。

查尔斯姆大学（在园区是分校）就坐落在拥有400多年历史的哥德堡河畔，离我下榻的酒店不远。在我溜达和转悠的过程中在想，瑞典商人赚了钱想到办学，又一次感觉到欧洲的文明离不开教育。香港大学教授陈方正在他的《继承与叛逆——现代科学为何出现在西方》一书中说，“自然科学的起源不是在中国，而是在西方，这是很早就由各自文化基因的不同所决定的。”此说我虽不敢苟同，也没有论证过，但我认同这与教育有关。不论怎么看，今天我们了解的世界历史，实际上是以欧洲为中心的历史。汽车也不例外，这是不争的事实。吉利和其它汽车自主企业纷纷到欧洲设立汽车研发中心就是最好的证明。

然而，与10年前和更早的时候看欧洲有所不同，今日的欧洲似乎让我到了“中国时刻”。这让我无比感慨。在我看来，李书福收购沃尔沃让汽车界吃惊的不是汽车的并购，而是把梦想转变为现实的中国人的能力和智慧。不过，我们也必须承认：“当世界期待着中国时刻出现的时候，中国在文明上却陷入了某种迷失。如今中国终于在富强层面上实现了民族复兴的梦想，但依然没有颠覆以西方为中心的世界历史。”正如法国学者朱莉娅·克里斯蒂娃所认为的那样：“欧洲现在处在经济危机的状态，欧洲没有钱，但是欧洲有的是思想和文化。”

我有同感。欧洲现在远不如中国“富有”和现代感，无论是狼堡还是都灵，乃至英戈尔斯塔特还是摩德纳，我们看到的还是个“大村庄”。然而，他们在文明的优越感上，对汽车的理解，以及文化自信等方面，依然还保持着很大的气场。四年前，我在三亚吉利学员听过一次李书福的演讲。他的梦想就是要把吉利办成全球型公司，而不是国际公司。他说，这种组织性形式的企业淡化或打破了原有的国家、民族、宗教信仰、语言和局部文化的特征，逐渐形成一种全新的企业文化和价值理念，其核心特点是尊重、适应、包容与融合，最终目标是达到合作共赢和实现企业在全球市场的成功。

今天，他做到了。

在园区码头看到渡轮让我想起从中国来的不少吉利研发人员就住在河对面的“城里”，想到刚才三个女孩对我的友好，忽然明白了，中国人在此受到尊重反映了一种文化的融合，产生了“新文明”，就像我在吉利欧洲研发中心看到的不光有中国人，瑞典人，还有来自十几个国家的研发人员，正如李书福所说：“吉利汽车与沃尔沃汽车是兄弟关系，不是父子关系。我相信兄弟之间一定互相支持、共同进步，一定能够为全球型企业文化的形成与发展做出重要贡献。”在这样的背景下看到吉利欧洲研发中心（CEVT）推出的新品牌及“全球车”，我觉得一点都不奇怪。我以为这就是“欧洲中国时刻”的开始。

于是我想，李书福是个商人，但他有了钱不是忙着生钱而是先去办大学，再去干汽车。由产业+资本，韬光养晦，积聚人才，从小做大，先路桥后全国，再海外，靠敏锐和能力，盘活资源。一路走来，仅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将梦想变成了现实。有人说这是奇迹，也有人说这是机遇，说实话，我还是觉得李书福是个待解的“谜”，尽管我一直在观察（从起家到发迹，再从风生水起到众说纷纭）。但是，我在查尔姆斯大学徜徉时想到了“东韵西律”，在哥德堡河看到“望夫塔”时，才明白了什么叫“中国式的智慧”。

20116年10月19日

写于哥德堡河畔

颜光明

资深媒体人、著名汽车记者。从1985年开始就与汽车行业接触并从事新闻写作，曾先后对汽车业界重大事件做过深度报道，发表观点性文章至今，勤于思考，笔耕不辍。长期关注汽车行业的发展变化，并参与了一些软课题的研究。著有《轮上风流》、《大国汽车》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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