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陈崎通散文—— 《略论诗思一致的诗义网络》(3) ——读黑格尔《美学》第三卷兼论诗意统一问题

特朗斯特罗姆的《四月与沉默》可以作为一个范例:
         春天荒凉的存在
  天鹅绒般发黑的水沟
  在我身边爬动
  没有反影
  那唯一闪耀的东西
  是黄色的花朵
  我被携带于我的影子中
  像一把被携带在
  黑色琴匣中的小提琴
  我要说的唯一的东西
  闪耀在无法企及之处
  就像当铺中的
  白银一样

  这首诗的主旨表达处于淒凉之际的期冀与向往,诗人是在内省,是对自我内心的感知体认。
  前三行,是一个单句,第二行具体显现了第一行,“天鹅绒般发黑”形象化了“荒凉”一词,用“天鹅绒般”修饰“发黑”,不仅描写“黑”的程度,也刻画“黑”中的莹泽,这莹泽为为下文的“闪耀的动西”张本,使下文的另一种感觉有结构上的铺垫。“爬动”一词可以使流动的水沟形象整体上细腻,体现感觉上的细腻,把持续的动态用错觉写成有节律的动态,给人以隐隐的厌恶感。

  用“天鹅绒般发黑的水沟”这个意象表现凄凉之感,从意与象的适配性上看是恰当的。要表现其中的意,当然也可以用其他象,意与象的适配没有唯一性,个性化的适配才是恰当的选择。
  第四到第六行: 黑得“没有反影”,把自然光都吸收了。在如此“黑”的背景上,突显闪耀的黄色的花朵,很有惊讶之感、惊喜之叹。“黄色的花朵”这个意象表现期冀之心以及附携的惊讶和欣喜之感一。

  前六行的主体意象是黑水沟与黄色花,黑水沟是个体象征,黄色花也是。它们指向“我”,是对“我”的两面体认,但也可以把黑水沟理解为“我”的环境。如果是前者,就表现“我”的沉郁甚至绝望之感中尚有一点亮色——希冀、憧憬和美?如果是后者,则是在对外界贬斥的同时认定自我。这二者理解,究竟取何者?还是要从下文找依据。

  黑得“没有反影”,把自然光都吸收了。在如此“黑”的背景上,突显闪耀的黄色的花朵,很有惊讶之感、惊喜之叹。“我被携带于我的影子中”回应前六行中“黄色花在黑水沟”这个意象组合,“我的影子”对应黑水沟,由此可见黑水沟是写“我”自己的一种情绪,比喻中的黑色琴匣对应黑水沟,以引出“小提琴”,小提琴以其美的形态和可供联想的美的声音,回应“闪耀的”“黄色的花朵”。这三行是对前六行意象组合的丰富与强化。在形象上增加了隐含的听觉意象。

  “唯一的东西”在闪耀,“唯一”一词强调可贵和要珍惜之意。“闪耀”一词回应第五行,但内涵不同,上文是黄色花朵的形态,而此处是指黄色花朵之所以闪耀的因素,这黄色花朵里有使黄色花朵闪耀的东西,它是什么?“无法企及”就是无法指说,不可真正理解,更不可言说。说“无法企及”恰是透露了强烈的探求之欲,这就加强深化了上文的惊喜之感。这里,诗人表现了对自我体认的深化。

  最后一喻,描述“闪耀在无法企及之处”的“唯一的东西”。“当铺中的白银”这个意象十分具有个人经验的影响,如果这个意象没有特殊的文化意义——象征性的话,就显得很平常,就是用形象表现“无法企及”这个抽象含义。

  诗中“天鹅绒般发黑的水沟”、“黄色的花朵”、“黑色琴匣中的小提琴”、“当铺中的白银”这四个主要意象,第一个意象作为含负面意义的形象用来做铺垫,第二个与第三个意象由其而突出正面含义,在此基础上出现第四个具有正面含义的意象。在其他连接和衍生文字的组合下,四个意象形成内在的结构关系,用以表达“处于淒凉之际的期冀与向往”这样一个主旨。四个意象都是用来表达一个主旨,尽管在技法角度上不同,在结构中产生各自的功能,但是没有不恰当的旁逸斜出,更没有对主旨的表达起阻碍与破坏的作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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