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车站
@ 王小拧
两个人
撑着伞
蹲在地上
像两朵蘑菇
等着公交车
采摘。
20200531
一方面,是外型上的差别。另一方面,狗太奴性,背负太多责任,自加压力,自己累自己;而猫,更自我,更自由,活得轻松自在。现实生活中,有些人整天喊累,那是因为他(她)选择了狗一样的生活方式,甚至活得就像一条狗;有些人逍遥自在,那是因为他(她)选择了猫一样的生活方式,跳脱轻盈,崇尚自由。自称“猫奴”的90后诗人王小拧,称谓中有“猫”又有“奴”,像一只猫跳到半空,尾巴似乎被一只狗拽着,跳得不灵活,飞得不得劲。真是个矛盾体。常有人嘲笑简笔画诗歌,耍小聪明,抖机灵。殊不知,简笔画需入木三分的洞察,删繁就简的提炼,“一剑封喉”的点睛,谈何容易?!举个例子,当前中美关系,谁都可以发表一大堆感慨。而用简笔化的表述,拿狗与猫作比,其实就是两个不同发展阶段不同国家不同价值观的冲突——狗用“惜命”指责猫的“自由”,猫用“自由”鄙视狗的“惜命”。拿现在骂未来,拿未来骂现在,其实都在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时空。本诗以“无名”为题,直接虚化了地域背景,哪儿的车站都可以,方便你的身体对号入座;同时,在心理上暗示了一种“虚无”,方便你的灵魂对号入座——不管被什么人、被什么事落下了,不管是“落空”还是“放空”,只要是“天涯沦落人”,你都有份。有意思的是,廖廖数字共6行的一首诗,中间竟然有空间、有心思来一段由“境”到“意”的设计——“两个人/撑着伞/蹲在地上”,一“撑”一“蹲”,足见环境的压迫和为人之累,“两个人”,一下子有了“double"的效果,“撑”得更难,“蹲”得更累!最为精彩处,在于“蘑菇”的跳出,魔术一般,点石成金,激发出无穷想象:可以想成做人太累,不如做植物;可以想成“城市套路深,我想回农村”;也可想成人生上演“变形记”——人由高级动物异化成了蘑菇。所以,口语诗绝不排斥“意象”,“意象”作为一种“心象”——心中的“物象”,就像“梦”一样,也是一种事实,也有事实的诗意。谁敢说“梦”并非来自于事实(过去的事实或将来的事实)?接下来,就是“公交车”的“采摘”,这个道具和这个动词都用得绝妙,如果采摘者不是“公交车”,而是“天使”或“上帝”等什么东东,一下子就像整锅汤掉了一粒“老鼠屎”(请天使和上帝包涵我此处如此表述),让人难以下咽。用“公交车”,给人重新落入滚滚红尘、俗世生活的无奈,更现实,更有份量。诗人没有被“政治正确”和“正能量”勾引,也没有被“好人心理”和“好结局期待”绑架,没有采用“狗”的写法,而是采用“猫”的喵叫,轻轻跳起,重重落下,这远远好于他娘的那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好多女诗人喜欢猫,她们的诗,让我们看到了“猫”的灵性,也看到了狸猫般“妖精”的生动、跳脱与狡猾。点评最后,想请大家思考一个问题:如果给你“道具”——两个人、一辆公交车,你能写出什么?或者,给你生活的道具筐,让你任选两件,去写一首诗,你又能写成啥样?不要像狗一样趴着,而要像猫一样跳起,去穿越生活,去俯看世界,去细心领悟诗歌和人生的秘密。这是这首诗的意义,也是我点评这首诗的本意。此外,我崇尚只用动词名词的“极简”写作主张,求取“竹影扫地尘不动,月穿潭底水无痕”的意境,描绘“高像素”的黑白。《门牙》《后半夜》《人类史》《诗人写什么》《七夕突发事件》无一都是实例。所以, 喜欢这首《无名车站》自然在情理之中。推荐给你,亦是必然!
王小拧,居上海,偶尔写诗,猫奴,独立出版诗集《嫁给诗歌的妖精》。
点评人简介:
南人,男,70后,江苏泰州人,出版有诗集《最后一炮》《黑白真相》《致L》等。获磨铁诗歌奖2017年度十佳诗人奖;《致L》获《诗参考》杂志第二届十年优秀作品奖、中国诗歌30年优秀长诗奖。现居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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