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蛇药丸与白芷

春夏之交，药草茂盛，山中无闲草，到处都是药。

　　爷孙俩经常背着药篓子，穿着草鞋，戴上斗笠，拄着竹杖，全副武装进入深山采药。

　　小指月除了跟爷爷临床、听爷爷讲故事外，最喜欢的莫过于深入深山采药，但爷爷每次都没有把小指月带到最深的山林中去。小指月经常心痒痒的，因为很多奇花异草必在深山幽谷之中，人踪稀少的地方。

　　为何这样说呢？小指月早就背过《古文观止》，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

　　草药亦复如是！小指月每次请求爷爷再走远点，再深入一点，爷爷总是笑笑说，深山老林猛虎多，你小孩子不怕吗？

　　小指月听后，想起大老虎不禁心有余悸，他曾经在动物园里见过老虎，想到山里头也有，于是只好不太情愿地听从爷爷的话。

　　爷爷跟他说，等你长大了，把武艺练好，功夫、脚力练好，我们再一起深入大山采药。这时小指月才露出了笑脸，毕竟将来有机会到深山老林去探秘。

　　今天小指月跟随在爷爷后面，进入山谷里头采药。

　　才走到一半路程，突然听到一声声的救命声。爷孙俩听到声音后，立即加快步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爷爷跑在前面，小指月在后面使劲地追，他发现爷爷跑起来很轻快，自己气喘吁吁，却没有听到爷爷急喘气声，更奇怪的是爷爷平时都显得有些老态龙钟，从不走快，还叫我要走慢一点儿，他以为爷爷走不快，怎么现在想追都追不上。

　　等小指月追上爷爷时，发现爷爷正在看一个倒地的伤者，这伤者满面黑气，手臂粗肿，只听得旁边惊慌失措的妇人带着哀求的哭声说，快救救我男人，快救救我男人……

　　爷爷边把脉边问，怎么回事？

　　这妇人大汗淋漓，又焦急，有点表达不清说，被一条黑蛇咬了……不用多说，一句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后面小指月气喘吁吁地把药篓拿下来。爷爷说，小指月，把蛇药丸拿过来。

　　爷爷说，胸口还有热，脉搏清晰，应该还能救回来。

　　爷爷吩咐小指月就地取点水，然后把药丸溶化，并灌进这农夫嘴中。药灌完后，只听得这农夫呛咳了几下，肚腹中咕噜咕噜作响，然后又大呕了一番。

　　那妇人一看到这情况，更是大惊失色，以为没救了，又要哭起来。

　　爷爷示意她安静地等待，不多时，这农夫居然睁开了眼睛，神志慢慢清醒，而且原本暗黑色的肿胀的手臂，居然有些转红，等一会儿可以自己坐起来了。这妇人看后悲喜交加，不知怎么感谢才是。

　　爷爷便说，以后耕田种地要小心，这片区域蛇比较多，耕种时要先用竹杖打草，把蛇惊走，不要鲁莽地下地，草比较浓密的地方要割掉。然后小指月又把剩下的药丸送给这对夫妇，让他们回去再服一次，可以把余毒给清除掉。

　　回来竹篱茅舍后，小指月一路上都在寻思。

　　爷爷问，指月，你想什么呢？

　　小指月说，我今天终于看到这白芷蛇药丸的厉害了。以前以为白芷治头痛美容很有效，想不到这白芷解蛇毒救人命才是真正的厉害。

　　爷爷笑了笑说，你去把《名医类案》翻开看看，就知道这白芷不是凡药。

　　临川有人以弄蛇货药为业，一日为蝮所啮，即时殒绝。一臂忽大如股，少顷，遍身皮胀作黑黄色，遂死。有道人方旁观，言曰：此人死矣，我有一药能疗，但恐毒气益深，或不可治，诸君能相与证明，方敢为出力。众咸竦踊观之，乃求钱二十文以往，才食顷，奔而至，命新汲水，解裹中调一升，以杖抉伤者口灌之。药尽，觉腑中搰搰然，黄水自其口出，臭秽逆人，四肢应手消缩，良久复如故，其人已能起，与未伤时无异。遍拜见者，且郑重谢道人。道人曰：此药甚易办，吾不惜传诸人，乃香白芷一物也。法当以麦冬汤调服，适事急不暇，姑以水代之。吾今活一人，可行矣，拂袖而去。

　　郭邵州得其方，尝有鄱阳一卒，夜直更舍，为蛇啮腹，明旦赤肿欲裂，以此饮之，即愈。

　　小指月又在寻思，为何白芷可以解除这毒蛇咬伤，为何爷爷说，很多蛇药片里头都少不了白芷？

　　爷爷从来不把答案全都告诉小指月，要他自己去参究，所以爷爷只留了一句话，解毒离不开阳明。

　　小指月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一点眉目，不知道对与否，便在笔记本上记道：阳明经乃全身藏污纳垢最大的系统，五脏六腑浊毒都要通过阳明胃肠来排降，阳明胃肠通降，则百毒皆降。白芷善入阳明胃肠经，禀阳明经之盛气，既能够化污浊为洁净，也可以帮助胃肠排浊。

　　所以凡阴浊之邪，侵袭肌肉血脉者，都可以赖阳明胃肠来受纳排泄，就像垃圾埋在土壤里，随后都会被土壤消化掉，而白芷就可以加强胃肠土壤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