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仕玲 | 甘国宝事迹补述

甘国宝作为清代戍台名将，自二十四岁殿试高中武进士后,由御前侍卫起家，官终广东、福建水陆提督。其文武双全，公余笃心书画，尤以手指画虎，名闻一时。今人林家溱在《福州坊巷志.卷四》记载：“（甘国宝）雅好文墨，有儒将之风。善画虎，能得威鸷之神，颇见乡先辈集中题咏，其画亦有传。”笔者在诵读前贤遗篇时，就发现了两首有关甘国宝指画的诗作，至今鲜为人知。

清代翁方纲《复初堂诗集》卷五收录有古风《甘和庵总戎指头画歌》一首，淋漓酣畅，令人赏心悦目，全诗如下：“江湖陈道人，春水画船头。彼惟作字不作绘，画肚濡须那与虞张俦。不知何时笔法入指法，画家谱画稍见收。苎村张庚近作谱，此法独推吴振武。江头片纸谁复知，竹垞一诗自作古。往年凤城品新图，时时屈指高与朱。玉堂西屏风雨竹，最奇中段云模糊。螺纹屈曲本自篆籀法，已讶离奇谲诡不类人间书。忆昨山驿行，粉壁看青嶂，嶂间小字君自题。桥石横斜水溶漾， 想见云烟蘸墨时。故作经营渴笔状，槎枒一片皆天机，仿佛来寻君指上。此壁此画又隔年，寻君却到罗浮边。是日急雨飞山泉，山气雨气倏忽离合笔莫传。卷帘缕缕但空翠，听君爪甲声铿然。”

据集中纪年可知，这首古风作于乾隆三十三年（1768）戊子，当时作者第三次担任广东学政，而这一年甘国宝正在广东提督任上。既属同僚，二人来往自然密切。从诗中描写可知，翁方纲此前曾在某处官道驿亭领教过甘国宝指画山水，闻名已久，当他再次看到甘国宝的“指虎”作品时，更是钦佩万分，诗中通过与凤城（今属辽宁丹东）指画名家甘士调（高其佩弟子，亦号和庵）作品的对照，映衬出甘国宝娴熟的绘画技法，以及形神兼备的画风。

翁方纲（1733～1818），字正三，一字忠叙，号覃溪，晚号苏斋。顺天大兴（今属北京市）。乾隆十七年（1752年）进士，选庶吉士，授翰林院编修，累迁至内阁学士。翁氏博学洽闻，精研学术，长于考证、金石之学，为清代著名学者。《清史稿》称之：“尤精金石之学，所著<两汉金石记>，剖析毫芒，参以<说文>、<正义>，考证至精。”翁氏与刘墉、成亲王、铁保合称“清代四大书法家”，在书法、金石、绘画方面皆有独到的见解与成就，甘国宝的指画能得到他的垂青，可见造诣之深。

与《福州坊巷志》作者林家溱同乡同姓的清代诗人林直也有一首称颂甘国宝“指虎”的诗作。林直（1826～1871），字子鱼，号白下，侯官诸生。道光三十年（1850），林则徐自滇南归里，招为记室。咸丰年间（1851～1861），补用广东知府。林直熟知兵事，擅书画，且有诗名，著有《壮怀堂诗二稿》。林则徐评其诗作：“隶事典切，结响沉雄，诗笔与梅村（吴伟业）为近。”并称其“集画家与学者于一身”。

这首《题甘军门画虎》的七言古风收录于《壮怀堂诗初稿》卷五，诗曰：“军门画虎世无敌，持出万人俱辟易。匪徒形似神亦真，千里腥风生坐侧。霜牙磨砺声齿齿，电目辉煌光弈弈。捋鬓岂畏卞庄勇，措爪将摧周处镝。天生英兽合空山，谁使来君之素壁。儿童惊仆苍犬死，百岁老翁行喘息。西凉虎多苦夜出，此独胡为见朝夕。助虐更有南山狐，假尔余威掇人食。”通过生动的语句描写，甘国宝笔下威猛的山君形象跃然纸上，在欣赏佳作之余，也能够让人们体会到甘国宝“指虎”的传神与逼真。

甘国宝的指画作品取材广泛，除了猛虎以及山水之外，也有人物、海兽之属，民国王葆图《适园随笔》就提到甘国宝传世之《终南进士镇鬼图》，清代举人张五典在台湾任职时，也亲眼见到甘国宝的海鱼、卧牛指画，并留下题咏，收录于他的《荷塘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