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徵明师徒“划清界限”,很优雅很震撼!
近日,某社师徒开撕上演第二轮,摆出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的架势。甚嚣尘上,不知要把戏份继续如何演足。说起师徒这事,自古有之。文人圈子里,虽湮没于耳闻,但自有佳话留存。——老伍
近代人推崇徐渭,遂使其“青藤”之名美誉天下。然而,与之并称“白阳青藤”的那位白阳先生,则鲜有人知。甚至在上世纪的书法著作中都找不到这位白阳先生的名字。
不过呢,近些年来,白阳先生的行草作品逐渐被认识,书坛逐渐将其定位为“吴门书派鼎盛时期最具代表性书家之一”。更有人给出了颇高的评价:
其笔锋犀利的书法,
有文征明的醇古,无文征明的规正;
有祝允明的放逸,无祝允明的粗野;
有王宠的高雅,无王宠的板拘。
甚至给出的结论认为,“书法中的沉着飞动笔墨气象,恐怕文、祝、王三人都难以超出。”
如你所知,这位白阳先生就是陈淳。他曾是文徵明的弟子,但后来却因为何事与师傅闹掰了呢?
陈淳(1483-1544),长洲人。字道复,号白阳,又号白阳山人。他的有些作品,所画质朴,可以看出受沈周画法的影响,从他现存作品中即可见风格和用笔,既能放得开,又能收得住。在绘画史上,陈淳与徐渭并称为“白阳青藤”, 陈淳的绘画当属文人隽雅一路的,即“白阳”一派画家。
陈淳出自书香世家,同为苏州人,陈家与文徵明是世交,少年时代的陈淳自然得以跟从文征明学习,主修举子业、兼修诗、书、画等。后来,陈淳成为了文徵明门下声誉最高的弟子。
“然而三十三岁那年,父因病离世,成为陈淳的人生转折点,他开始消极厌世,崇尚玄学,以诗书画酒为伴,并开始与妓女交往。”据三联记述,“而这也成为与老师文征明产生裂痕的直接诱因。文征明生性恶妓,一次陈淳宴请老师,请来了歌伎,文征明罢席而去。这次之后,二人反目,陈淳以改书画风格来划清与文征明界限,‘自此绝不作细楷字,亦绝不作小山水图。’”
陈淳闹脾气不令人吃惊,但他自立门户的两个“绝不作”却让文徵明大为震惊——他只用了十多天的时间,就完成了向“笔下浩然”的另一路书画风格的转变——这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不过也看出,陈淳可能骨子里并不是由衷喜爱文徵明那一路端庄、规整、秀美的风格,只不过籍此契机,加上他本性潇洒豪意,顺势而出罢了。
陈淳中年以后间作山水,技法学米友仁、高克恭,多以江南风景为题材,手法简练,极具文人生活情趣。文徵明后来对人说:“吾道复举业师耳,渠书、画自有门径,非吾徒也。”这不是恶语,而是高度的赞许了。
本文所展示陈淳的《宋之问秋莲赋》,是其晚年作品。其风格已经脱离文氏模样,结字取势多倾侧,善用强烈对比,奇幻灵动。兼具雄强有力,如出炉钢水,心惊动魄。学者黄惇在《中国书法史·元明卷》曾给予高度评价,“陈淳的草书,是晚明浪漫主义书风的先导。”
书法之道,无非法古、造化、心源三义。虽然与古为徒是取法乎上的学习之本,心摹手追古人,是书法人毕生的事业,“但决定一个人书法气质的还是心源,即内心。这种气质,古人谓之’天骨‘,董其昌称为’无师智‘,字如其人,人有则字有。浪漫豪迈是陈淳的内心力量,虽然跟随文征明学字、做’细楷‘多年,但最终还是回归到’自我‘的路上。正像他的画和题画诗一样,‘取适意,不求工’。”三联的这一番评语,却也值得学书人深思。
陈淳亦曾游历京城,但终因无法融合官场习气,未得入仕。书写这幅作品之时,陈淳已经年过耳顺,其书云“漫书并作小图于白阳山居”。一个“漫”字,如莲灿莲枯般的心思,已经无人能知。第二年,他便离世了。
或许今天的人们,还是会慢慢聊起这段佳话,品味再三。也或许,今天的师傅和徒弟才不至于动不动就开撕——这是一个多么粗暴的词汇。
編輯/老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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