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有翠兰
离开大别山腹地岳西三年了,令人难以忘怀的还是那岳西翠兰。名字似花,实质上是茶。茶非花,但与兰花却有着根深蒂固,若即若离的关系。
岳西茶叶大多野生于海拔300米至850米的云雾高山,与兰花相伴,相互熏染,所以茶叶自然带有兰草的香味。那翠绿的茶叶自然也就有了高洁的翠兰美名。
为了推广需要,经过加工提炼形成了统一的翠兰之说:岳西翠兰其外形优美,芽叶相连,自然舒展,酷似小兰花;其汤翠绿明亮,香气持久;其味醇厚而回甘。岳西翠兰品质特点突出在"三绿",即干茶色泽翠绿,汤色碧绿,叶底嫩绿。
我眼里的翠兰,酷似山区女人,那骨子里散发出的幽香是山区女人特有的味道。翠兰扎根深山,坚守故土的爱家情结;甘守贫瘠,绿遍山川的朴实作风;不畏风霜,默默孕育的坚韧品质;烘烤自己,滋润他人的人生格局;奉献青春,富民一方的忘我精神;正是山区女人的典型特征。
在山区工作,见证过翠兰鲜叶采摘,俗称采茶草的过程。谷雨前采摘的一个芽头一片叶子,或者最多一个芽头两片叶子,叫做一芽一叶,一芽二叶,这样的茶草才可以做翠尖或者翠兰。采茶姑娘身背竹篓,一片一片的用手的指甲去掐,不能损坏了叶形,损伤了茶树,真正的慢工出细活。一位采茶姑娘一天所采的茶草也加工不了几斤干茶。有时候还会遇到那不速之客——蛇,在守护茶树,吓得姑娘惊叫。这也许是山区的自然生态好的佐证吧。采茶姑娘的芊芊手指经过一天采茶之后就会变得乌黑,而且轻易是洗不掉的,要经过较长一段时日才能恢复正常。
如今手工采摘回来的鲜叶,送到茶厂,成规模的机械化制茶。经过摊青,散发鲜叶中的水分;机械杀青,高温转化鲜叶的内质激发茶香;集中烘焙,设定好温度烘焙两次,最后成就优质的翠兰。
记得小时候看母亲炒茶可不是这样简单,采得的鲜叶,经过摊开,散发水分之后,需要用大铁锅,高温炒制。母亲完全靠双手翻炒,大火杀青,凭母亲的身体对温度的感觉决定我是加柴,还是拆火。继而母亲再用双手趁热给茶叶造形,后经小火烘焙方成茶叶。
那时候的我也跃跃欲试,但手一到锅边,即觉得炙热火燎,吓得缩回。内心佩服母亲真不怕烫,稍有一点担心。现在想来,何其幼稚,母亲的手与我们完全一样。每每茶季过后,母亲的手都会变黑,同时留下很多烫伤。母亲本来也是美丽姑娘,也曾是她的妈妈手心里的珍宝,也曾是芊芊手指,只是因为做了我们的母亲,只是因为生了我们兄弟姊妹,母亲的手才一天天粗糙了。
尽管也喝过黄山毛峰,品过西湖龙井,偿过各种红茶、花茶,但在我喝来,始终觉得不及翠兰之味。如今每泡一杯翠兰,都别有一番滋味。感觉泡开的是大山记忆,喝下的是深山情怀,挥不去的是妈妈的味道。(华德耀2019年5月12日母亲节写于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