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检发布依法惩治家庭暴力犯罪典型案例
发布时间：2021-05-10 00:12:32 | 来源：法治日报 | 作者：周斌
妻子反抗家暴致丈夫重伤被免于刑罚
长期虐待妻子导致其自杀身亡，丈夫被判处6年有期徒刑；面对丈夫施暴，妻子奋起反抗致其重伤，妻子被免于刑事处罚；为摆脱家庭暴力，一家三口合力将男主人勒死，3名杀人者被依法从轻惩处……近日，最高人民检察院发布6起依法惩治家庭暴力犯罪典型案例。
最高检第一检察厅负责人说，反家庭暴力法实施5年来，家庭暴力是违法犯罪行为的观念逐渐得到认同，不再被认为是家事、私事。民法典颁布实施，强化了公民人格权保护，婚姻家庭编更是明确禁止家庭暴力，禁止家庭成员间的虐待和遗弃。发布典型案例，就是为了引导检察机关通过贯彻落实反家暴相关法律，真正把这种精神内涵、基本理念融入办案全过程，更好回应人民群众的法治需求。
虐待者被判处有期徒刑
这6起案例中，有3起为虐待案，虐待者均被判处有期徒刑。
在张某某虐待案中，张某某酗酒后经常殴打妻子李某某，曾致李某某受伤住院、意图自杀。2020年2月24日凌晨，张某某酗酒后在家中再次施暴，李某某被打后带儿子前往其父亲家躲避，后在村西侧河道内投河，溺水死亡。
山东省平原县人民检察院介入侦查，引导取证。审查起诉阶段，张某某辩解虽殴打过李某某，但李某某系迷信寻死，其殴打行为不是李某某自杀原因。检察机关开展自行侦查，完善了相关证据。最终，法院以虐待罪判处张某某有期徒刑6年。
办案的同时，平原县检察院派员多次看望当事人未成年子女，为其申请司法救助，并向民政部门申请社会救助，使其基本生活得到保障。依托省检察院与省妇联保护妇女儿童权益工作合作机制，经多方共同努力，使其进入职业技术学校学习劳动技能。
在胡某某虐待案中，胡某某经常因其女曹某某“尿裤子”“不听话”“不好好写作业”等，以罚跪、“蹲马步”等方式体罚曹某某，并多次使用苍蝇拍把手、衣撑、塑料拖鞋等殴打曹某某。
一天早上7时许，胡某某又因曹某某尿裤子对其责骂殴打，曹某某后退躲避，从二楼楼梯口处摔下，经抢救无效死亡。
河南省淮滨县人民检察院以胡某某涉嫌虐待罪提起公诉。被害人的父亲及其他近亲属提出，曹某某是被伤害致死，为此多次上访。检察机关就定性、法律适用问题开展听证，邀请曹某某的近亲属、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人民监督员、律师代表等参与。通过听证，曹某某的近亲属对检察机关的意见表示理解、认同。
最终，法院以虐待罪判处胡某某有期徒刑4年6个月。
在张某某虐待案中，张某某多次殴打父母。2018年5月7日，其母亲王某某因精神疾病发作离家，被张某某及其家人接回家中。同年5月7日至10日间，张某某因王某某不睡觉多次持木棒打王某某，致其腿部、头部受伤。10日下午，王某某在家中死亡。经鉴定，王某某额部擦挫伤、四肢软组织挫伤，属轻微伤，死因系肺动脉栓塞死亡。
贵州省织金县人民检察院以张某某涉嫌虐待罪提起公诉。法院依法判处张某某有期徒刑1年6个月。
因虐待引发故意伤害案
这6起案例中，有两起因虐待引发的故意伤害案，检察机关均作出不起诉决定。
在毛某某故意伤害案中，毛某某与丈夫王某某均系聋哑人，王某某酗酒，经常酒后打骂毛某某。
一天，王某某得知毛某某将自己被打的事情告诉了朋友，说晚上回家要砍断毛某某的脚。于是，毛某某买了一把刀，藏在卧室衣柜内。当晚，王某某回家后一边喝酒一边打毛某某，说要用菜刀砍断毛某某的脚，并走出房间拿菜刀。毛某某从衣柜拿出刀向王某某身上乱砍。王某某夺下刀后，受伤倒地。经鉴定，王某某损伤程度为重伤二级，毛某某为轻微伤。
浙江省江山市人民检察院派员多次走访，了解到王某某一家生活困难，低保补助是家庭主要经济来源；村民反映，王某某经常酒后对毛某某实施家暴，还多次殴打亲友、邻居，认为毛某某的行为是反抗家暴，希望对其从轻处理。
检察机关认为，毛某某面对现实、紧迫的人身危险取刀反击，属于正当防卫，虽事先准备刀具，但不影响防卫性质。王某某徒手殴打，实施的是一般暴力行为，虽声称要拿菜刀砍毛某某，但在尚未使用可能危及生命或可能造成重伤的工具或高强度手段时，毛某某用刀砍王某某，其防卫手段及损害后果与不法侵害明显失衡，属于防卫过当。
鉴于本案系家庭矛盾引发，毛某某有自首情节，依法决定对毛某某不起诉。
同时，检察机关为王某某一家申请司法救助，并与村委会沟通，由村委会监督司法救助款的使用。作出不起诉决定后，检察机关对二人进行动态跟踪教育，经回访，王某某未再对毛某某实施家暴。
在杨某某故意伤害案中，丈夫朱某某多次殴打杨某某，杨某某也多次提出离婚并向法院起诉离婚，后经调解撤诉。
2019年1月的一天，因怀疑朱某某给其他女性发暧昧短信，二人在家中再次发生争执，杨某某用菜刀将朱某某左手手指砍伤，经鉴定为轻伤二级。2020年8月，朱某某报案，公安机关对杨某某故意伤害案立案侦查，随后将杨某某逮捕。
检察机关认为，本案系家庭矛盾激化引发，杨某某自愿认罪认罚，取得被害人谅解，考虑到家暴因素牵涉其中，且二人婚姻关系紧张，为依法妥善处理本案，遂邀请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人民监督员，在朱某某、杨某某和二人的女儿在场下对拟不起诉公开听证，听取各方意见。双方均表示接受处理意见并妥善处理婚姻问题。
检察机关根据办案中反映出的朱某某家暴行为，对朱某某进行训诫，朱某某表示愿意积极改善家庭关系。
因虐待引发故意杀人案
这6起案例中，有1起因虐待引发的故意杀人案。
傅某明酗酒后经常打骂家人，社区民警、村干部曾多次前往劝解。
一天晚上，傅某明在家中酗酒，与其妻武某某、其女傅某某发生争吵，并欲打傅某某，被其女婿陈某某挡下。傅某明到厨房拿起菜刀欲砍傅某某，陈某某在阻拦过程中被傅某明划伤手臂。傅某某、陈某某、武某某合力将傅某明按倒将刀夺下。武某某捡起半截扁担击打傅某明头部，致傅某明昏倒。
傅某明清醒后往屋外逃跑，并大声呼救。武某某担心日后被继续施暴，遂提议将傅某明抓住打死。傅某某与陈某某一同追出，将傅某明按倒，武某某从家里拿出尼龙绳套在傅某明脖子上，勒颈后松开，见傅某明未断气，要求陈某某、傅某某帮忙拉绳直至傅某明断气。武某某让傅某某报警，3人到案后如实供述罪行。
傅某某作案时系未成年人，具有自首、从犯情节，且处于哺乳期，检察机关介入侦查后建议公安机关对其采取非羁押性强制措施。同时，联系法律援助机构为3名被告人指定辩护人，保障辩护权。
检察机关认为，本案是典型的家暴被害人因不堪忍受家暴杀死施暴者的刑事案件，傅某明有重大过错，结合3名被告人的自首、从犯、未成年等量刑情节，听取被告人及其辩护人意见后，对3人提出量刑建议。
检察机关还积极协同各方力量，妥善解决被告人服刑期间家庭问题。利用专业力量对未成年被告人傅某某及妹妹进行心理辅导，修复突发暴力事件造成的心理创伤。发放司法救助金，联系镇村将其列为最低生活保障对象，并联系一位志愿者，为他们提供长期物质帮助，联系教育部门解决幼儿异地就学问题。
最终，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武某某有期徒刑五年，判处陈某某有期徒刑三年二个月，判处傅某某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