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创作应当遵守什么原则?看看古人是怎么做的
我们在之前的文章当中谈到了书法创作的变化技巧,这种变化在晋人那里是内化于心的,变化的核心来自于道家的阴阳学说。魏晋时期的人信奉道家,道家的阴阳意识深深影响了这一代人,从而以此为源流,影响了整个书法史。
艺术的直接体现是矛盾冲突,而矛盾冲突的直接体现是变化的营造,在书法方面则体现在浓淡、干湿、疏密、奇正、大小、长短等等的对比关系,创作者通过构建这种矛盾冲突来表现书写时的状态,达到“寄情于书”的目的。
当然这种变化并不是随意的,而是有一定的原则的,我们今天要谈的就是这种变化的原则。
孙过庭在《书谱》当中谈到这种变化的原则:
“违而不犯,和而不同”
这句话讲的是在矛盾当中达到一种和谐的状态,不能不变,也不能刻意求变,通过一种和谐的变化从而达到一种更高层次的审美状态。
谈到书法变化之丰富,体势之奇崛,书法史上的一个代表人物,他就是米芾。米芾的书法肆意汪洋,斜中取正,大小错落,体势开合,将书法的变化之道应用到了极致,最后通过这些变化的和谐相应,将作品贯通一气,浑然一体,从而展现出了极为精彩的精神风貌。
董其昌曾评价米芾的字:
沉着痛快,直夺晋人之神。米元章书,笔锋灿烂,少奇多怪,意到力寡,正当逸处,却有懒笔。如高阳酒徒,醉后便欲凭儿。
米芾的书法得晋人神韵,将晋人的变化意趣融化在了自己的笔下,这既是技法上的一脉相承,也是书法意趣达到一定高度的体现。
米芾手札
我们随便拿米芾的一件手札就能发现这个道理,字形大小的排叠,纵横交错,一脉天机。如第一行,字势左右的摇摆神出鬼没却丝毫不违和,行与行之间的间距逐渐拉大,而字体从行书到草书又是一个自然的转变,变化丰富但整体浑然一体。
米芾的字较之于晋人书风是有所夸张和放大的,将晋人平和温润的风格进行了放纵,从而形成了一种“沉着痛快,风樯阵马”的艺术风格。
王羲之《丧乱帖》
说道晋人书法,我们看王羲之的《丧乱帖》,《丧乱帖》写的不像米芾那种开张那么明显,而是晋人风韵当中“平中见奇”的艺术表达。
王羲之家族因“八王之乱”南迁入浙,而后听闻山东琅琊老家的“先人之墓”被“荼毒”于是在“痛彻心肝”的激愤之下写下此信,字中见情,我们仿佛可以通过书写着者用笔的轻重、节奏的缓急、行列的对比来体会王羲之当年的心境,
“丧乱之极”中的“极”字,“再离荼毒”中的“离”字,皆是用笔最重的状态,用笔最重的地方,是书者下意识的情感宣泄。“追惟酷甚”中的“酷甚”二字,以及第三行的“催绝”,更是感情的惶急与激愤,所以此二处的体现是字组状态,仅此三行便足以说明晋人之高格,是真正的寓感情于变化,是最真实的情感表达,最后达到一种和谐自然的状态。
与米芾同时期的黄庭坚又是另一种状态的体现:
黄庭坚《松风阁诗帖》节选
黄庭坚的书法将“点”与“线”对比穿插,撇捺开张、字形扁阔,形成了一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状态,所以有着“长枪大戟”的美誉。
这样写法是一种开拓性的创举,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可谓是前无古人的,这也是为什么黄庭坚的草书能撑起整个大宋草书书法的原因。
变化的逻辑有字体之变,比如行草混合,有字势之变,比如字体形状的多重组合变化,比如笔法之变,比如翻转、绞转、折笔的有机结合,比如对比之变,点面的变化以及浓淡、干湿、疏密、奇正、大小、高低等等的变化技巧。
这些变化的内在逻辑最终要构成一个和谐的状态,不能变化就没有意义,这就是孙过庭所谓的“违而不犯,和而不同”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