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奉大战》剧照
五一期间，闲着没事，耐心看完了一部北洋军阀题材的老片子《直奉大战》。
这是长春电影制片厂拍摄并于1986年上映的电影，年纪比我还大，影片时长3个多小时，节奏缓慢，一般人很难在不快进的情况下坚持看完。
如果对北洋军阀感兴趣，建议看一看（网页上可在线看），不是因为这部电影有多么优秀，而是因为它稀缺——讲述军阀混战的电影太少太少，《直奉大战》可以说填补一片空白。
《直奉大战》曹锟剧照
影片从1923年10月曹锟贿选大总统讲起，止于1924年11月冯玉祥通电下野，包括第二次直奉大战、冯玉祥北京政变、驱逐末代皇帝溥仪以及张作霖入关、段祺瑞复出等历史事件。
内容比较多，信息量很大，如果对历史背景不了解，很容易看得云里雾里。
我在于北洋军阀混战的文章中，多次提到这段历史，如果大家看过并看懂了这些文章，那这部电影就很好理解了。可以把观影，当成一次知识检阅。
历史剧，不存在剧透问题。谈一谈我对这部片子的直观感受（非影评）。
《直奉大战》剧照
01
片子虽然命名为直奉大战，但主角是冯玉祥，内容重点不是直奉战争，而是讲冯玉祥北京政变——为什么要发动政变，如何发动政变，以及政变的意义。
冯玉祥在《我的生活中》，把北京政变称为首都革命，目的是：“扫除军阀势力，打倒贿选政府，拥护中山先生主义，实现和平统一的主张”，但是最后革命没有成功，“这次革命的意义已在奉系军阀与皖系政客为私人势利的合作之下断送了”。
《直奉大战》，就是根据冯玉祥这段话的主旨来拍的，很多情节，直接取材于《我的生活》。
《直奉大战》剧照
整个故事，革命是核心，阵营分明，革命和反革命的较量，推动了故事的发展。
作为主角的冯玉祥，在北洋军阀中是一股清流，同流而不合污，各种光环附体，没有任何瑕疵，他的部队就像人民子弟兵，革命、进步。
冯玉祥的盟兄弟胡景翼、孙岳，与冯惺惺相惜，志同道合，都是隐藏的追光少年。
作为黑暗的北洋军阀代表人物，曹锟、吴佩孚、张作霖、段祺瑞，一色的反动腐朽。
曹锟颟顸无能，宠信奸佞，吴佩孚暴躁偏执，心怀叵测，张作霖阴险狡诈，蛮横霸道，段祺瑞老奸巨猾，醉心权术——人物都被脸谱化了。
很多场景，你把国民军换成解放军，把曹、吴、张换成国民党反动派，毫无违和感。
《直奉大战》冯玉祥剧照
02
电影人物，与历史人物形象对比，“冯玉祥”是及格的，身材魁梧、浓眉大眼，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他。
冯玉祥剧照和真实照片
“曹锟“勉强及格，细看五官比较相似，就是太胖，乍一看有点像袁世凯。
曹锟剧照和真实照片
“吴佩孚”和“段祺瑞”就有点扯了，完全不像。
看历史照片可以发现，这两个人的长相，辨识度很高，看一眼就很难忘记。
吴佩孚剧照和真实照片
影片最出彩的角色是“张作霖”，吴尔扬饰演的张作霖，在扮相上比较接近于历史上的张作霖，把张作霖的痞气、霸气拿捏的十分到位，如果口音换成东北话，那就95分以上了。受时代限制，这部影片无法摆脱立意上的老套。但抛开立意，这部片子还是比较讲究的，很有历史片的韵味。历史片的韵味，是场景、服装、道具、台词等，尽可能的符合历史真实场景，能让人带入那个时代，而不产生跳戏的感觉。现在很多民国题材的影视剧，实际上是一帮现代人，在民国样式的场景里，穿着一身民国样式的衣服，演绎现代人的狗血故事，人物装扮浮夸，台词干瘪无脑。《直奉大战》不同，它的场景、服装、道具古朴考究，有那个时代特有的味道，人物对话符合人物形象，演技都在线，不矫揉，不造作。再举个例子，《三国演义》有很多槽点，但不可否认，它特别有历史片的韵味，人物、配乐、对话，无不透露着一股古朴的历史味道。再看新《三国》，打斗很酷炫，道具很精美，场景很宏大，但一听台词，就很跳戏。并不是说这样不好，而是说缺乏历史韵味。但实际上，曹锟贿选第一步是搞垮大总统黎元洪，在这个过程中，冯玉祥扮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他多次带兵讨饷，向黎元洪施压，是曹锟贿选的帮凶之一。二、吴佩孚出场很拽，骑在马上叫嚣武力统一中国，对曹锟贿选总统不以为然。历史上，吴佩孚并不支持曹锟贿选总统，他主张先统一，然后扶曹锟上位，但曹锟等不及，为了避免直系分裂，吴佩孚只能闭嘴，任由曹锟胡闹。三、北洋大阅兵，冯玉祥以日本为假想敌，带头唱歌，鸣炮冲杀，被吴佩孚视为“哗众取宠”。事实上，吴佩孚看不惯冯玉祥，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认为冯玉祥矫情、虚伪、旁门左道，既邪又怪。冯玉祥督军河南时，吴佩孚在洛阳练兵，冯玉祥抢占庙宇、驱逐僧尼等标新立异的举动，让崇尚传统文化的吴佩孚非常不爽，冯玉祥每天骑自行车上班，也被吴佩孚骂道：“招摇过市，故炫清高”。四、吴佩孚常常以关、岳自诩，他的住处挂着关、岳画像，喜欢夜读春秋。直奉大战前线，吴佩孚的专列上，也挂着关、岳画像——这两个都是悲剧人物，吴佩孚的命运，已然注定。五、国民党人徐谦，秘密送给冯玉祥一本孙中山写的《建国大纲》，冯玉祥回家后，和夫人彻夜阅读，找到了救国救民真理。六、冯玉祥、胡景翼、孙岳在烈士陵园三人密谋发动政变。胡景翼：十几年，我们东奔西杀，落了个什么呢，民主、共和、统一中华，当年的理想，哪一条、哪一款实现了？我自己呢，人不人，鬼不鬼，壮志消磨，哎，我对不起死去的同志。整部片子里面，胡景翼的台词有点过了，表演也用力过猛。八、北洋名场景——四照堂点将，吴佩孚引用了孟子的一句话：“天下恶乎定？定于一”。（天下要怎样才能安定？在于统一）吴佩孚是北洋时代，统一意志最坚决的军阀，一生矢志不渝。其次是段祺瑞。九、吴佩孚在关二爷画像下拜大神，询问直奉大战结果，大神说：洛阳亲友如相问，寒雨连江夜入吴。再一想，这句话简直神来之笔：“洛阳亲友”，指在洛阳练兵的吴佩孚，“寒雨连江夜入吴”，指吴佩孚战败，浮海南下，凄凉逃亡南方。大神已经预测到了直奉大战的结局，只是吴佩孚当时未参透。话说吴佩孚早年北漂时，也曾摆摊算卦，虽然行规是自己不给自己算，但，难道同行之间就没点默契？十、直奉大战前线，张学良报告弹药消耗太大，快顶不住了。张作霖回道：Md,找日本人去要去，他妈了个巴子的，吴佩孚兔崽子，逮住他我点他天灯，你马上回奉天，5天之内拉不回弹药来，我毙了你。十一、冯玉祥起兵发动政变，给军队讲话：（曹锟）他会治国吗？他会安民吗？他屁也不会！十二、小白脸李彦青（迟重瑞饰）给曹锟搓背，曹锟暧昧的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哈哈大笑。十三、曹锟被逼退位时，心有不甘，流着泪说：1年零29天——1300万大洋贿选总统，当了这么长时间，数学好的朋友算一下，平均每天多少钱？十四、在天津做寓公的段祺瑞，听见炮声，立马判断是冯玉祥军队的克虏伯野炮，由此断定吴佩孚败到了天津，于是迅速部署，力图阻止吴佩孚退到南方。段祺瑞早年留学德国，学的是炮兵专业，北洋炮兵基本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他一听见炮声，就知道是什么炮。光听炮声，就知道战场胜负，并立即作出反应，也是猛人。十五、吴佩孚战败时，大喊：决不去租界，不出洋，不学段祺瑞，我宁可一死。说完，要拔剑自刎，但被部下拉住。他悲愤地对着关、岳画像大呼：天亡我也，非战之罪也！十六、鹿仲麟驱逐溥仪时的这身行头，是不是有点像元首的装扮？十七、打倒直系后，段祺瑞、张作霖、冯玉祥汇聚一堂，冯玉祥指责张作霖违背奉军不入关的诺言。张作霖即席发飙：打倒吴佩孚，靠我张作霖20万大军，我张作霖不会倒戈、搞政变，就知道把脑袋瓜子别在裤腰带上，玩命的干，打进山海关，我不光要进山海关，还要进山东、进江苏、占上海、安徽、直隶府，中华民国的地盘大着呢。十八、段祺瑞、冯玉祥、张作霖打猎，张作霖的帽子，是不是似曾相似？
段祺瑞默默窝在沙发上，盯着袁世凯的画像沉默不语，他在想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