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跨越时光的深情
订阅作者:翟乐华
姥姥远在黑龙江东北部的山城——双鸭山,离省城哈尔滨还有500多公里的路程。在火车大提速之前,一个单趟就要70多个小时。路上遇到特殊情况,走上100多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而且经常买不到座位票,就只能买站票,旅途的劳顿可以想见。但母亲归心似箭,依然辛苦并快乐着。上个世纪50年代初至90年代末,漫漫岁月里,在京沪、京哈两大繁忙的铁路干线上,母亲的身影随着“哐哐当当”的火车,来来回回地穿梭了多少趟,恐怕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尤其在姥姥过完“六六大寿”之后的近30年间,母亲每年至少去看望姥姥一次,风雨无阻、雷打不动。用母亲的话说就是“宁隔千里远,不隔一口板;看一次少一次,见一面少一面”。每次见到姥姥,母亲都像孩子似的,一下子扑进怀里,母女相偎相依、久久凝视。望着姥姥一年比一年苍老的容颜,母亲有时禁不住怆然泣下。轻轻呼喊一声“娘,闺女想您啊……”,路途中颠簸的疲惫和满身的征尘似乎一下子都随风飘散了。遇上好天气,姥姥便拉着母亲的手出去溜街或串门儿,遇到熟人总会很自豪地说:“俺闺女回来看俺啦,见到闺女,俺还能多活十年哩。”母亲则说:“只要有娘在,不管再远,明年我还回来呀。”每当又一个十年过去,母亲就半开玩笑地问姥姥:“娘,你怎么还不到'西天’报到去呀?”姥姥总装作生气和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阎王爷不收俺,再说了,没娘的孩子像根草,有娘在,俺的闺女才是一块宝呀。”就这样在岁月的催促下,十年又十年地一晃而过,直到过完96岁寿辰,姥姥才永远地沉睡于梦中。那是2000年的9月中旬,母亲接到姥姥病重的电话,仿佛预感到什么,没来得及带换洗衣服就直奔火车站。一刻不停地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见到姥姥最后一面,这也成了母亲无法弥补的遗憾和永远的心痛。等母亲赶到的时候,舅舅强忍着眼泪说:“姐,娘在生命的最后几天,只要有一点儿力气,就强打起精神来到火车站,看火车进站、出站——出站、进站。每当一列火车缓缓停下,便颤巍巍、虚怯怯地走到出站口,浑浊的目光在人群中不停地搜索——找寻,找寻她朝思暮想的闺女……”说完,姐弟俩都已泣不成声。如今,姥姥已经仙逝20多年,母亲也长眠于九泉之下。我时常在想,如果上天有灵,母亲依然会一如既往,不惧千里迢迢,不惧舟车劳顿,去看望远在白山黑水、牵挂一生的白发姥姥!来源:淮河早报责任编辑:吴燕笋 李舒韵 舒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