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特刊]段梦婷的随笔《妈妈的泪》

妈妈的泪

当我第一次睁开眼睛来到这个世上时，迎接我的是妈妈的眼泪。滚烫滚烫的泪珠像水晶一样闪亮，带着微笑，带着甜蜜，带着期望，更带着幸福。

当我第一次开口喊妈妈时，妈妈笑了，笑得泪花满天飞。因为我是妈妈的第二个孩子，上面的哥哥长得白白胖胖，煞是可爱！可惜由于医院实习生的操作失误，引起破伤风，出生三天不幸夭折，从此妈妈的眼泪之门便关不上了。

当我第一次摇摇晃晃去上学堂时，妈妈告诉我曾经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天使在我们家来过，他会在天上守护着妹妹，我仿佛又看见了妈妈眼里的泪花，我知道妈妈在思念哥哥。

当我第一次出现在妈妈打米的加工厂时，我用单薄的肩膀帮她挑一担三十斤左右的米糠，她则挑起另一担八十斤左右的大米，妈妈又哭了。她责备爸爸不该在医院里陪领导喝酒，半夜还不回家，让一个八岁的孩子拿着手电筒，独自顶着星晨来陪她挑糠，万一压坏了脊椎，以后的人生怎么办？她更知道我既是在为爸爸分担责任，更是懂得她一个人不敢走夜路，有我陪伴，她便可壮胆。

当我第一次拿到高中录取通知书时，妈妈哭了，哭得很无助，因为她实在拿不出学费供我上学。在我绝食抗议的那段时间里，半夜总能听到妈妈摸黑来到我床前，她一边帮我盖被子，一边低声的哭泣。哭命运的捉弄，哭生活的辛酸，哭自己的心痛，我知道她也很想送我去读书，但贫穷限制了现实，她真的无能为力。眼泪并不代表懦弱，也不代表绝望，它只是一种压抑久了的宣泄。也许只有这样，她心里才能好受些吧！

当我第一次从海口寄回五佰元工资时，妈妈在电话里又哭了。她说别人十六岁还在上学，而我却不得不背井离乡去打工，挣钱补贴家用及弟弟妹妹的学杂费。她担心我在异乡水土不服，担心我吃不好睡不香，又担心我长得漂亮怕被坏人惦记，更担心我被穷小子拐走。带着对我的担心，她经常失眠在深夜里，她说我只是一个女孩子，却投胎到她跟前吃苦受累，担起了一个长子的责任，让她心疼，更让她牵挂。

当我第一次带着九个月的孩子回家时，凌晨一点的大冶火车站，妈妈和爸爸站在寒冷的秋风里等了几个小时，才看到我背着孩子落魄地出站来。妈妈又哭了，哭我不该远嫁，哭我在电话里从来只报喜不报扰，哭我不该为了一棵歪脖子树，放弃了整片森林。

当我第一次走在生命的边缘时，对人生充满了绝望，人世间太苦了，下辈子不想再来了！妈妈接到电话，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哭得白发染满双鬓，哭得不能言语，也把我哭醒了，她曾经失去了一个孩子，难道我还要给她伤口撒盐吗？

当我第一次身无分文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笑了，笑我从前年少太轻狂，欲渡人成佛，却累己成魔。好在及时醒悟，懂得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学会了渡己不渡人。她知道自己的女儿从小吃得苦中苦，以后定能成为人中人。

妈妈，我爱你！但我更爱微笑的你，风里来雨里去，你的女儿已经炼成百毒不侵之身，你可以开心地笑了，因为爱笑的妈妈更漂亮！

段梦婷，八零后，大冶茗山港东村人。从小喜欢阅读，写作，有一颗追梦的心。有诗歌，小说，随笔，小小说发表在《大冶作家》《新东西》《黄石文学》《情感文学》《中国爱情诗刊》等平台。系大冶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爱情诗社在线诗人，女人花读书会成员。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