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振良原创丨也说“绿皮火车”
也说“绿皮火车”
文/丁振良
周长行老师在济宁扔几个石子,我在南阳都能看到几朵美丽的浪花。
近几十年来,中国铁路及交通发展很快,但在几十年前,中国铁路还很落后,给我们这些军人探家、归队带来了诸多不便。过去,这1000多里的路程,拐弯抹角,需要三天两夜,如今10多个小时即能到达。
周老师说的“绿皮”,让我想起了闷罐车,想起了“绿皮火车”,想起了当兵的岁月。坐车如噩梦,我过去和战友说过,探次家能缩短两岁的寿命,如排队买车票,有时一排就是几个小时,其中还时不时有人插队;等车,一会儿看一下,一会儿看一下,有时车晚点;上车前要托运行李,下车还要取行李,转车,还要去问询处问询,还要排队签字;住旅馆时,有车接到宾馆,说的是车接车送,但次日凌晨离开宾馆时却没有车送,只好扛着行李往车站走。就像周老师所说,军营在几千里之外,无论是出差探亲,乘坐这类“绿皮”承受过多少煎熬?
说坐车还好听一点,但那不是坐,是站车,一站就是10多个小时,一次我从怀化站到武昌,又从武昌站到襄樊,因为都不是始发车,上车没有位置。上车后需要找座位,要问许多乘客,问人家在什么地方下车,就站在这位乘客旁边,等人家下车了,就坐他的位置上。
上车时,根本就上不去,后边的人推着前边的人,也叫作拥着前边的人,包括那些乘务员,也帮助推、拥。有一年春节探家归队,我想着正月十五这天出行的人会少一些,从邓县(现在邓州市)车站上车,这是人口大县,上车的人多,上不去。上去的人就堵到车门口走不动,因为车厢里的人已经满了,但车下边的人还多着呢,怎么办?车站警察手里拿了个几米长的竹子,钻进人缝,用竹子敲打着乘客们的头部,这样很管用,人们头勾着头往车里边挤,就这样车下边的人挤上了车。可想那些军嫂们带着孩子,去部队探亲难不难?
关于“绿皮火车”,车厢走廊都站满了人,有些好心人,能让出一小部分位置(就是3人的位置,坐4个人,其中这第4个人屁股只能坐一点点),让站着的同志坐下稍微休息一下,也算是积福了。记得有个战友探家,他站在那6个人放脚的位置中间,也算是稍微轻松一点,但不小心脚上的灰蹭到一位乘客的裤子上,赶紧说“对不起”,两个人就杠上了,这个战友发起二愣子脾气,他说,“今天我就站在这里,你也别碰住我。”他立正姿势,一直站了两个多小时,等对方下车后他才坐下,现在想来是多么的尴尬。
那时候探家,一般都是结伴而行,农村兵,都是农忙的时候探家帮忙。有一次探家同行的有一个班的人数,有个战友带的东西超重,在怀化上车罚款一次,到了襄樊上车又罚了一次。就遇到前边所述情况,下车时宾馆为了生意拉人,说车接车送,但第二天早上没有车送,离车站二里地,没有办法,就扛的扛,抬的抬,提的提,背的背,艰难地走到了车站,刚好赶上了车次。
有这样个事情,依旧挥之不去。有个战友在车厢说了句“带把的话”(口头语),为地方方言,他与别人聊天时,带了三个字“哎日对”,对方站起来,一巴掌将这个战友的军帽打落车厢,反问:你“日谁对”?两个人就扭在了一起,顿时,车厢里就静下来听这个战友辩解,后来有位老大伯从中解和说,“哎日对”不是骂人的话,一场“战火”才及时熄灭。
军人在人们的心目中还是有一定的威望,上车后许多人愿意和军人坐在一起聊聊理想什么的。一次,我和战友从桂林乘车北上,正好和一位女青年坐在一起,就和这位女青年拉起呱来,正聊得起劲,不料被战友截齿,“你是不是想和她谈恋爱?”本来坐在车上想轻松一下,谁知道让这位战友“棒打鸳鸯”。军人就是“直肠子”,看不惯就直截了当,不过现在想来,和那个女青年真的成为恋人,说不准我会能成为大作家呢?那个时候,我是战士,部队有文件规定战士不允许在当地找对象,也没说不允许在绿皮车厢里找对象啊!其实根本就不存在那个问题,是战友多虑了。
有个战友不爱说话,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家三口,到了吃饭的时候,那位女乘客非要送战友一个鸡蛋,战友推来推去,脖子脸通红,也没推托,只好收下,然后放在车内的茶几上,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想来想去,还是吃了吧,结果他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那样,三下五去二,把那个鸡蛋吃下去了,他然后看看人家,一个鸡蛋皮还没剥完,与对方眼眸一碰的瞬间,可以从她们的眼神里看得出对军人的“吃”,报以战斗力强的感觉,强得令人嗤笑。战友觉得有些不安,觉得那个鸡蛋就卡在自己的食道内,怎么说呢?反正很不是滋味,于是他端起茶杯一连喝了几口茶水。多年后,他把这个情况透露出来,成为我写作的素材。
周老师的《“绿皮”速写》让我想起那段艰苦岁月,想起那段国防绿里的青春年华,“绿皮”在我们的生命中不断衍生出新的篇章……
(2021年5月4日 于南阳)
【作者简介】丁振良(男),河南邓州人,世界华人作协会员,河南省作协会员,著有诗集《金秋诗韵》《布谷声里的故乡》和长篇报告文学《拷问人生》共三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