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从他人的需求出发,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提到吕不韦,人们最为津津乐道的是他是不是嬴政的生父问题,还有就是他和嬴政之母之间说不清理还乱的男女关系,但却忽视了吕不韦首先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其次还是个极具政治眼光的政治家。他成功的秘诀在于:从他人的需求出发,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吕不韦和商鞅、吴起一样都是卫国人。他是卫国濮阳人,常年在韩国阳翟经商。因为生财有道、经营有术,吕不韦积累了大量财富。
吕不韦者,阳翟大贾人也。往来贩贱卖贵,家累千金。——《史记》
有一次在赵国做生意的时候,吕不韦通过偶然的机会结识了秦国的宗室、在赵国做人质的公子异人,这个时候的异人身处异乡,爹爹不疼、妈妈不爱,谁都不待见他,在赵国和个路人甲没有什么分别,但是因为秦国经常讨伐赵国,两国关系紧张,因此赵人对异人不友善。
异人质于赵;秦数伐赵,赵人不礼之。异人以庶孽孙质于诸侯,车乘进用不饶,居处困不得意。——《资治通鉴》
异人又因为是秦王的庶孙,在赵国的车马用度也多有不足,因此一直郁郁而不得志。这个在外人眼里的倒霉蛋异人,吕不韦却立刻意识到异人“奇货可居”,即投资这个失意王子有很有赚头的,这是一笔大买卖。
分析他人的需求,谋求自己的利益:把一个没有希望继承的人推上去,对华阳夫人最有利,吕不韦的利益才能最大化。
一方面,异人的父亲安国君有二十多个儿子,可是他最宠爱的妃子、来自楚国的华阳夫人却没有子嗣,她最缺的是一个孝敬自己的儿子。另外一方面,异人的出身并不占优势,他的母亲夏姬并不受宠;在安国君的二十多个儿子里,异人的年龄也不占优势,排位在中间,按照常理异人是没有机会继位的。
只有把一个没有希望继位的人推上去,这样才对华阳夫人最有利。异人的价值就体现在这里,吕不韦发现的商机就在于此。首先,华阳夫人是决定可以立谁为接班人的关键人物,她有这个能力,可是她自己却没有孩子。那么她会选谁呢?如果按照年龄大小顺序立太子,对于华阳夫人开说无利可图。因为老大继位是自热继位,他继位后,华阳夫人还能不能得到尊重,这是很难说的。但如果拥立一个本来没有希望继位的人登上王位,那么这个人必然对华阳夫人感恩戴德,华阳夫人就可以继续保持自己的富贵荣华了。
吕不韦是个积极主动的人:所谓的机会是看到了就要主动出击,而不是被动等待,等来的不叫机会。
下定了决定之后,吕不韦主动找到了异人,对他说:“我可以光大你的门楣。”异人认为吕不韦在说笑,便笑着说:“你还是先把你自己的门搞大了之后再说吧!”因为在哪个时候,吕不韦就是个商人,在当时社会商人的地位不高,异人即使落魄,但还是个王子。吕不韦接着说:“吾门待子门而大”。吕不韦表示说我的门楣要光大,就要考您了。异人听出了吕不韦的话外之音,便把吕不韦青岛了内室,深入交流起来。
吕不韦分析说:“您的爷爷秦昭襄王已经老了,您的父亲宠爱的是华阳夫人,可华阳夫人却不能生育,而你的二十几个兄弟里面,最有可能继嗣的必然是你的兄长,你是中间的那个,而且也不得宠,远离秦国在赵国做人质,你父亲继位之后,也轮不到你做接班人。”异人问:“请您教我给怎么做。”吕不韦对异人说:“真正能够决定立谁的人始华阳夫人,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也没有多少钱财,但是我可以拿出千金,为你到西边去游说,想办法通过华阳夫人的关系,把你立为接班人。”异人说:“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话,事情成功之后我与你分享秦国。”吕不韦的这一招叫做“获得授权、得到承诺”,没有这个步骤的话,自己干的就算热火朝天,异人自己没有争嫡嗣的意思,不是白费心机吗?
为了达成目的,吕不韦首先做了两件事。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吕不韦做了首先做了两件事:第一是拿出五百金交给了异人,让他结交宾客。在战国时期,十金就相当于一个中等人家的财产,五百金已经是很大一笔收入了,绝对比现在中五百万的钱多。这些钱不是让异人来改善生活的,更不是让他来肆意挥霍的,而是让他用来扩大自己影响力的。在哪个时候没有现在的网络、电视、报纸这些传播途径,也没有电脑、手机这些传播设备,能够传播一个人名声的方法只能是口口相传,招募宾客的作用就是为自己造势,传播自己的名声。这些宾客往往依附在某个达官贵人身边,来获取自己的衣食之源,同时也寻找机会帮人做事立功,获取自己入仕晋身的机会。所以在当时,战国各国的封君都养了不少门客,其中最为著名的“战国四公子”门下的门客更是数以千计。
但养门客是需要成本的,没有雄厚的经济实力是不可能做到的,吕不韦给异人五百金,就是作为异人结交宾客,弘扬自己声明的活动经费的。因为当时异人身处异国他乡,别说养门客,就连自己的经济状况都堪忧。具体情况可以用“车乘进用不饶”来形容,直白点说就是自己吃饱穿好都成问题。因此吕不韦给异人资助,让他结交宾客为自己造势。
吕不韦另外一个安排是交结华阳夫人姐姐,通过华阳夫人姐姐来传递自己的话。为此他又拿出了五百金,用来买一些奇珍异宝,作为自己的见面礼。自己作为一个商人,是没有办法直接见到华阳夫人的,因为人家是太子妃。但是见到华阳夫人的姐姐就相对容易的多,只要诱之以利就可以办到了。况且姐妹之间很多外人不方便明说的话都可以说透,因此吕不韦采用迂回的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通过华阳夫人的姐姐之口,吕不韦向华阳夫人传递了两点信息:第一是强调异人非常贤能有本事,门客满天下,这诚然是事实,那五百金可不是个小数目;第二强调异人非常的忠孝。吕不韦说异人“日夜泣思太子及夫人”。华阳夫人听了之后,十分受用。
因为华阳夫人自己没有孩子,因此安国君的二十几个儿子都是他的嫡子,这些娃对于自己的生母肯定要比自己的嫡母亲,但是按照礼法规矩,孩子最应该孝敬的是嫡母,所以吕不韦说异人天天想念父亲和嫡母,华阳夫人自然非常高兴。
仅仅这两点还是不够的,还要设身处地的为华阳夫人谋划,才可能达到目的。
对于华阳夫人来讲,她的需求是什么呢?如果她自己有子嗣,自然是自己的儿子继承王位,但是她没有子嗣,那么就是在子嗣中选择一个孝顺贤能的人作为继承人,这样自己不会因为年老色衰而地位受到影响了。看清了这一点以后,吕不韦先通过华阳夫人的姐姐转告华阳夫人:“以色事人者,色衰则爱驰”。告诉华阳夫人,依靠美貌得到的宠爱,人老了以后,宠爱就没有了。
华阳夫人如今虽然受到安国君的宠爱,但是因为没有自己的孩子,将来怎么保证自己的老年生活呢?如果不趁着自己现在得宠,在安国君的二十几个儿子里找到一个既孝且贤的人为嫡嗣的话,将来自己年老色衰之后,下场就可悲了。而异人就是二十几个孩子里面,那个既孝且贤的孩子。
今异人贤,而自知中男也,次不得为嫡,其母又不得幸,自附夫人,夫人诚以此时拔以为嫡,夫人则竟世有宠于秦矣。——《史记》
这番话如果是吕不韦自己直接说给华阳夫人听,华阳夫人未必相信,但是通过华阳夫人的姐姐之口来说,华阳夫人就完全听得下去了,所以她觉得有道理。于是华阳夫人找了个机会,整天陪伴在安国君身边,但是要二人独处的时候,说这个话才合适,这点道理华阳夫人自热是晓得的。
趁着二人世界的时候,华阳夫人对安国君说:“咱们的孩子里,异人有贤名,结交天下能人义士,声明弘扬于诸侯。”见安国君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华阳夫人知道异人的好名声也传到了安国君的耳朵里,这样就好办了。华阳夫人继续说:“你宠爱我,但我却没有为您带来子嗣,我深深的感到内疚,如今希望你能立异人为嗣,这样既不辱没您的威名,我将来也好有个依靠。”
安国君还专门刻了一个玉符,立誓以异人为嗣,以防到时候没有凭据。
乃因涕泣曰:“妾幸得充後宫,不幸无子,原得子楚立以为适嗣,以讬妾身。”安国君许之,乃与夫人刻玉符,约以为适嗣。——《史记》
太子之位解决之后,异人的财政就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华阳夫人对于选定的这个嫡子,自然是格外厚待,而且指定了吕不韦作为异人的辅佐之臣。
有人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是光有钱没有投资的眼光也是枉然,有投资的眼光没有具体的计划和行动就没有用。
吕不韦不甘心一辈子做一个苟且于蝇头小利的商人,而要做一个逐鹿天下的大商人,在他看来投资异人只是第一步,自己真正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异人也好,华阳夫人也罢,不过是自己棋盘上的棋子罢了,自己的目的不是一个继位的秦王,而是让吕不韦的名字名垂千古,成为一代圣主贤君。
一个人的历史,一家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