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花凋》：别等来不及了，才去后悔
初读《花凋》时，总觉得女主郑川嫦的平凡，和张爱玲其他小说中花团锦簇的女子相比，实在不够引人注目。
郑川嫦虽然是民国遗少家的小姐，却从没拥有体面的穿戴、优秀的学识和甜蜜的爱情。
在如花的年龄，她也渴望阳光雨露的照拂，最终却在默默无闻中枯萎。
郑川嫦短暂的一生不曾为自己辩驳争取过，等待命运安排是她人生的底色。
要知道，只懂得等候幸福大驾光临的人生，就体会不到一路狂奔的洒脱和为自己摸爬滚打的喜悦。
周国平曾写过：
“人生惟一有把握不会落空的等待，便是等那必然到来的死。”
可到生命尽头，是否会因为等得太多，争得太少，错过轰轰烈烈的人生而懊悔？
当一切已成定局，才发现真正的岁月静好并非从天而降，而是在狂风中摇曳、在暴雨里颤抖后，仍能看遍高山、蹚遍溪流。
1
人生不再来，折腾一回又何妨
郑川嫦家中姐弟共七人，排行老四的尴尬位置总让她落不到好处。
姐姐们会异口同声说，小妹适合学生的打扮，终年让她穿蓝布长衫或者她们不要了的大衣。
郑川嫦也不和姐姐们争抢同时看上的衣料。
她私心里想着，等父亲有钱了，送她上大学，玩两年后找个人嫁了便是。可她从未跟父母透露，也就任念头转瞬即逝，根本没有实现的机会。
不懂得适时表达和争取，别人更没有义务猜透自己的心思。
到底没等到父亲宽裕，姐姐们一出嫁，郑川嫦就被安排了相亲。
留学回国的医生章云藩，成了郑公馆上下都满意的人选，自然也是郑川嫦爱上的第一个男人。
第一次约会后，情窦初开的郑川嫦便开始期待更进一步的发展，可还没等到下一次独处的机会，就病倒了。
章云藩来诊治时，他专业地把手按到她的胸胁上，郑川嫦有点淡淡的失望：一直憧憬的亲密接触，竟然是医生和病人的身份。
康复的过程可真漫长。
病一直不见好转，他们的感情发展也停滞下来了，虽然章云藩说过：“我总是等着你的”，让她的身子奇迹般好了一阵，可不久病情又反复了。
两年间，郑川嫦从肺病坏成了骨痨，章云藩还是另结新欢了。
郑川嫦不争不吵，净等着爹妈花钱救命，然而他们都自认“各有难处”。
听天由命，只会让人生因被动而踌躇不前。
二十一岁的郑川嫦，还没细品人生的悲欢，就只剩下“等死”了。
张爱玲说：“人的一生中有大大小小的等待，人渐渐忘记了自己等待的是什么。”
民国的女子，哪怕做个店员、打字员，也算自力更生。可郑夫人却让女儿们当“女结婚员”——只要找个条件合适的人嫁了才算体面。
家庭出身无从选择，人生方向本该自己拿捏。
郑川嫦只乖乖接受家里的安排，她从未想过，为自己的人生“折腾”一次又如何呢？
像郑川嫦这样的人很多，明明思绪波涛汹涌，却表现得心如止水。到最后，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无底线地等。
期待美好从天而降就像静候情人约会般心如小鹿乱撞，可也是耗时耗力的过程。
岁月如白驹过隙，最耗不起的是时光。不曾起舞的人生，终将遗憾离场。
只有把握等待的时限和分寸，才不会轻易蹉跎年岁和错过更多的可能。
2
跨出的每一步，都在靠近幸福
郑川嫦原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可她偏偏不愿把握和行动。
自从姐姐们出嫁，郑川嫦的打扮漂亮起来了。原本她也不着急找对象，那正是上大学的好时机。
可母亲对父亲说的话似乎也有理：
现在的事，你不给她介绍朋友，她来个自我介绍。碰上个好人呢，是她自己找来的，她不承你的情。碰上个坏人，你再反对，已经晚了，以后大家总是亲戚，徒然伤了感情。
如果郑川嫦能当机立断，跟父母坦诚沟通，或寻个工作自己上学，再考虑终身大事也未尝不可。
但她的潜意识里默认，即使兜转一圈，自己终究是要嫁人的。
既然母亲说得头头是道，那便把读书的事放一边，仍旧等着吧，等走进婚姻也就完满了。
没有坚定的信念，自然也无力抓住改变命运的契机。
郑川嫦初识章云藩后，生病了也不能减少对他的爱慕，总盼着他能主动点。
他来为她治病，郑川嫦故意把手伸到枕头套里，就等着他能握住她露出的手腕，送进被窝
可章云藩只当哄孩子：“快把手收进去，听话些，好得快些。”这便打发了郑川嫦的“诡计”。
她欲言又止，最终两人还是没有肌肤之亲。
毫厘的机会没有把握住，结局就会有千里之别。
后来，得知章云藩另有了恋人，郑川嫦只告诉自己，这病是无望了，怨不得人家。
她想见云藩的新女友，又担心会连累他被嘲笑和患者的关系，“情敌”说不定也质疑章医生的眼光罢？
当郑川嫦亲眼看见“取代”她的女子时，总算放心了——容貌平常极了。可又莫名嗔怪张云藩怎么选了个次等货色？
这一切，只不过是郑川嫦的自我宽慰，也是她仅存的一点骄傲罢了。
曾经期待的婚姻落脚点，终究变成一场空想，也只能把生病当成理由来自欺欺人了。
原地徘徊的人生，终究难以翻盘逆袭。
期盼别人的关照看似无可厚非，可也在不知不觉中失去还价的筹码。
改变命运不仅需要实力，更应该先有走出被动的勇气。只有把想法付诸行动，才不会任由时机从眼前、从指尖溜走而叹息。
3
活得轰轰烈烈的人，都懂得主动争取
最初读《花凋》，只是同情郑川嫦的命运不济，并认为三个姐姐都是虚伪的嘴脸。
可那几个不怎么可爱的女子，从小就比妹妹懂得：要活下去、活得好只能自己争取。
她们想要钱，便给父亲一边捶腿，一边掏口袋；不给拿钱，就一通乱捶，让父亲拿她们没办法。
姐姐们或许也等过父亲“施舍”零花钱，但不和他闹腾一阵，钱不知什么时候才到手。
她们穿不起时兴的新式衬衫，便穿空心的棉袍夹袍，过一段时间后脱下来塞进箱子，来年发霉了另做新的。
几个女孩明争暗斗，更无视老实巴交的妹妹，净误导她别抢漂亮衣裳。
其实，她们无非是想让自己的生活更遂心意，与其等别人分一杯羹，不如主动出击。
放手一搏，倒成全了她们求仁得仁。
生命如花，有的人更愿意倾尽力量，向上迎接阳光、承载雨露，向下吸收养分、扎根生长。
先求活的资格，再求活出滋味。不懂得主动争取，生命之花凋谢了都无人问津。
郑川嫦心仪的男子章云藩，看似是个“负心汉”，其实他也为爱争取过。
但凡医生，都能判断郑川嫦的病情回天乏力，而他足足为她治疗了两年，也等了两年。
章云藩也曾动心过，他会在打针后问：“很疼吗？”，也会好声好气劝她照顾好自己。
那句轻声细语“我总是等着你的”更是真心诚意期待过厮守一生的证明。
可章云藩也有不得已，他比郑川嫦大了七八岁，家里对婚事催得紧，他等不起她遥遥无期的康复。
尽管他有了新女友，那也是等过、努力过，才重新争取自己的幸福，又有什么错呢？
人生可以有适度、清醒的等待，却更应该有主动争取的勇气。
郑川嫦最终还是死了。
每个认识她的人或许都短暂地悲痛过，可他们又将很快被鸡毛蒜皮的生活湮没了仅存的怀念。
做不了自己人生的掌舵人，终究会变成别人人生的过客。
《花凋》的篇幅很短，却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人生不易，不要白白走一遭，总要勇于争取，才不辜负生而为人的喜怒哀乐。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甄嬛传》里的华妃一生从不委屈自己，活得痛快而骄傲。正如她说过：
“做衣如做人，一定要花团锦簇，轰轰烈烈的才好。”
为自己绽放过的人生，是真的潇洒！
生活中有很多人习惯龟缩在自认为的安全区，恰恰是作茧自缚而不自知。
与其在温室里期待被灌溉，不如亲自感受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能在经历风雨后屹立不倒，才是对生命最高的礼赞。
愿你我的人生，都能勇于争取，活出气势如虹。
作者简介：
柯婉，慢热撰稿人。一边写字，一边成长。本文首发十点读书(ID：duhaoshu)，超3000万人订阅的国民读书大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