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外传》之《惟有饮者留其名》
四哥外传
惟有饮者留其名
□一川
四哥摸起来手机打电话给花千里。
没得事，来喝酒。
花千里在门前小菜园里忙活一下午，浑身汗拉拉，西痒痒的，正想冲一把，裤头子褪到腿弯子，又提起来，嘴里囔咕倒气。
活坑人，哪个晦气鬼打电话，洗把澡都洗不安稳。
歪，歪，哪个啊？
四哥说，哪个啊，你四哥，没得事过来端两杯子。
花千里听说喝酒，赶紧说，四哥啊，在哪摊啊。
洪程酒楼。
不晓得呢。
顺淮海路直刺，到大同路往左一拐就看见了。
哦哦哦。
四哥又摸起电话打给岁寒。
岁寒说，过两天学生要考试，出卷子呢。
四哥说，不要里格朗吃的，都老把式了。那点卷子还吃住你糊弄的。赶紧过来！
岁寒说，要不要我带酒啊，我床底下还有两瓶82年小牛人。
四哥说，日绝（说话让人尴尬）人，喊你喝酒还能没得酒啊。
岁寒哦哦，那我就放心了，马上到。
六月心下傍晚太阳热燥燥的。岁寒带着墨镜，黄色短裤，绿色短袖，骑着共享单车在饭店前面香樟树下停下，弯腰锁车，看见一个花裤头，沙滩鞋。直起身一看是花千里骑着电瓶车停着他屁股后面，嘿嘿笑。
岁寒笑说，你不能咳一声啊，搞鬼呢，吓我一跳。
花千里说，我一直跟你屁股后面，就是看看你有没有不轨行为。
岁寒叹了一口气，指着说，花大爷老革命出身，怎么生出你这个汉奸。
二人一路皮着，朝饭店走去。
大厅里空调开呜呜的，冰火两重天。
四哥穿着黑色西裤，白短袖衬衫，腕上戴着锃亮的欧米茄正在大厅方桌上，和两个美女掼蛋。一个穿着宝蓝色连衣裙，披肩发；一个穿着淡绿短款小旗袍，挽着高髻。岁寒定睛一看，原来是苏芬和杨翠花。
岁寒连忙伸手说，啧啧，苏总，风采依旧，清水出芙蓉。
又伸手向杨总说，哎呀，杨总，气质高雅，皓腕凝霜雪。
然后看看四哥说，几日不见，更加人模狗样了。
四哥瞟了一眼两人。嫌弃地说，你看看你两个倒头大裤头穿的，一丘之貉，有辱斯文。
花千里说，咱俩都内秀，内秀。
四哥说，不是内秀，是内衣秀。
说着五个人上了二楼包间。
等菜上差不多了，四哥从桌底下拎出一个塑料壶，开始往酒壶里倒。
花千里说，哎，哎，你这么大个老板，不会请我们喝散酒吧。
岁寒说，四哥一向低调，塑料壶里都装的是飞天茅台。
四哥也不听他俩调侃，只顾斟酒。
然后向两人说，尝尝看味道咋样。
花千里看了看岁寒，端起酒先闻了闻说，有点天之蓝味道。
岁寒听花千里一说，也端起酒闻闻，又啜了一口，咂咂嘴，慢条斯理地说，初闻像天之蓝，入口有点国缘的感觉，细品有点牛栏山的冲劲，入喉有老村长的高粱味，在舌尖上回味还有点飞天茅台的酱香味。
四哥说，有点意思。不瞒二位，我近期在泗洪投资了一个酒厂。现在正在调酒阶段，这不带一壶请大家品鉴品鉴。
花千里说，好啊，咱也有自己的酒厂了，以后敞开喝。
岁寒说，怎么想起办酒厂了。
四哥说，边吃边说。
于是四哥讲起办酒厂的经历。
去年和几个朋友去了趟贵州玩，自由行，玩得自在点嘛。我们在旅游自助平台上找到一个当地美女安安导游，她对当地非常了解，帮我们规划行程。贵州的原生态景点挺多的，什么黄果树瀑布、千户苗寨、梵净山等都去了。她还带我们吃了酸汤鱼。
后来一个朋友说，来贵州玩，不去茅台镇，不喝茅台，等于白来。于是又付了美女导游2000块钱。直奔茅台镇。
茅台镇，在贵州遵义，地处赤水河畔，是川黔水陆交通的咽喉要地。我们先到红军烈士陵园和红军渡河纪念碑瞻仰一下英雄，献了两个花篮。茅台镇是中国酱酒圣地，集古盐文化、长征文化和酒文化于一体，被誉为“中国第一酒镇”。
安安说，如果你们对茅台酒感兴趣，我可以带你们认识一下我的大伯。我大伯在茅台镇有个私人酒坊。
我们说，那可以啊。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茅台镇的许多人都是靠酒发财的。不去不看不知道，安安的大伯酒坊还真是不小，靠山一片，露天到处堆放着酒缸。
她大伯，须发皆白，精神矍铄。今年已经80岁了，以前在茅台酒厂是工程师，现在退休了，自己在家办酒坊。他师父今年已经110岁了，茅台酒厂酿酒工艺传承人，还健在。老爷子说，茅台酒之所以好，主要是用了赤水河上游的水，加上贵州山区独特的地理气候环境和代代相传的独特的酿酒秘方和工艺，其他地方是无法复制的。
老爷子指着客厅里一面墙上的匾额说，茅台酒厂周围大大小小的酒坊估计有2000多家，真真假假。但是自己是正宗的，酒的品质排在茅台镇前十位。他说，目前主要是向茅台酒厂供应基酒。
当时我就萌发了和他合作的想法。老爷子笑了笑说，供应茅台酒厂都不够呢。
回家之后，我还是念念不忘，又一个人返回茅台镇，在茅台镇住了两个月。听说老爷子喜欢下象棋，我就天天陪他下棋喝酒。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老爷子终于被我感动了，当场就收我为关门弟子。有一次，咱俩喝了3斤之后，老爷子一高兴，对师兄说，4号酒窖特供给我。师兄有点为难，老爷子眼一瞪，师兄乖乖服从。
从老爷子家出来，师兄跟着我说，服了你了，4号酒窖是我们家最好的基酒，除了特殊贵宾，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能得到基酒供应的。于是回来我就着手办酒厂了。
岁寒说，为啥不在渔沟办啊。
四哥说，好水出好酒，目前苏北最好的水源也就是淮河了。所以我在泗洪靠近淮河北岸选了一块地。这段时间我请了一位国家一级调酒师，帮助调酒。杜绝一切香精添加剂，试了很多套方案。
当时调酒师都不理解，说大酒厂都有添加剂，你不加。
我说，我坚决不加，我要打造原汁原味的属于我自己品牌的好酒。
现在我的酒已经有了一定销路，得到肯定，好处是喝多少都不上头。
花千里说，那怎么没有商标啊。
四哥说，我的酒还没有完全定型。目前正在请苏大的一个设计师设计商标。不过头疼的是想不出一个好名字。今天请你们来喝酒，正好帮我想个好名字。
花千里看了看席间苏、杨两位美女，说，就叫“苏洋”吧。
岁寒说，好是好，已经被人注册了。
花千里说，那叫苏宝。
杨翠花掩口笑说，和护舒宝太像了。
花千里说，那叫蓝月亮。
苏芬笑着说，那是洗衣粉。
花千里挠着头皮说，地球、火星、太空、宇宙，不会都被人注册了吧。
岁寒半躺在椅子上剔牙，半天才幽幽说，《诗经》中《国风·豳风·七月》有言“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我看不如就叫“介眉寿”，不知可否？
四哥沉思良久，拍案说，不错，不错，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今天不喊你们喝酒，不能得此佳名。这三个字让我想起了我那个赤水河边的110岁的祖师爷和80岁的师傅，就叫“介眉寿”。来，一起干杯！
岁寒接着说，还可以进一步开发出“松”“竹”“梅”系列。
花千里直着眼睛说，岁寒大侠，你不会像老干妈一样，要求四哥把你的头像也嵌在商标上吧。
宴罢，花千里与四哥同行。花千里看看四面无人，停下车子给路边的小树加点营养液，抖了抖花短裤对岁寒说，四哥小时候调皮捣蛋，真没想到混得越来越成功了。
岁寒说，成功不成功不好说，我就觉得他的演技不比黄渤差，说相声也堪比郭德纲。苏大还是培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