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唐论绘画:“看看黑龊龊,弄弄白相相”
李羡唐先生近照
“写意”是中国传统绘画的特色,所谓“写意”,不是照相式的再现对象,而是写作者的意象、意气、意趣。崇尚“迁想妙得”(东晋·顾恺之语),“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唐·张璪语),意到便成。
写意画的锋始,可以追溯到四五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先民们画在陶器上的鱼和鸟,简练、概括、生动,即是写意画的雏形。
写意画发展到清末、民国时期,随着生宣纸的广泛使用,和生宣纸特性的充分发挥,为画家提供了宽广的用笔、用墨、用水、用色的用武之地,出现了如任伯年、吴昌硕和齐白石等巨匠的大写意作品,尤其是吴昌硕称:“老夫画气不画形”,道出了大写意水墨画的本色。
但这类大写意作品,大写意水墨画技法近几十年来逐渐式微,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照相机、手机不同程度地替代了速写、写生,不少画家用临摹照片的办法进行创作,也因为大写意水墨画技法对笔墨的要求很高,以及要以抒发入画的难度,不易把握,因而在各种画展上,包括全国美展中大写意作品也寥寥无几。
多年前,我在天一阁初次见到宁波籍同乡画家李羡唐的“梅兰竹菊四条屏”,笔酣墨畅,颇有韵味和气势,为乡友中有如此高水准的作品喝彩。后来在民革中央画院与李先生相识,又看到了他不少水墨小品,并欣赏了他现场作画的风采,更全面地了解到他多方面的能耐。
羡唐先生在花鸟、动物、走兽、鳞介、书法等方面均有相当高的造诣,这便让我探寻他的学画、从艺之道。原来李先生自幼便受到家庭的艺术熏陶,他曾说,年幼时就看到外婆的宁式床的床边和床眉都有署名任伯年的花鸟画异常生动,映入了眼帘和心底,这就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种下了一颗热爱绘画的种子。有了这个初心,他不断地寻找可以学习绘画的参考资料,作为自学的老师。后来有幸得到甬上前辈凌近仁,书画家单克伦、庄亦周等先生的指教和鼓励,画艺得以长进。他没有进过美术专门院校,而是刻苦自学、潜心专研、不断观摩吸取前人和同时代人作品中的优点和长处,僻如他特别喜欢黄胄画的毛驴和小鸡,反复的临写与揣摩,这给他画动物带来很大的益处。
羡唐先生勤于向自然学习,画什么,便向什么学习,多年来积累的速写、写生作品累千上万,努力把握和提高造型能力。并且通过想象,变通,画出动物的各种姿态和情状。正如他自己所言:“苦学丹青觅正途,千磨万劫出功夫,行云流水写书法,竖抹横涂作图画。”很重要的一点是,羡唐先生为人谦逊,善于学习,下笔大气,并且在学习中有分析、有主意。他看淡名利,心情放松,大胆落笔,毫无顾忌,没有要讨好别人的心态,“我自为我,自有我在”故能气势磅礴,潇洒自如。乙酉年岁末,他曾赋五绝一首:“世事一场梦,浮名皆属空,丹青度寂寞,禅道自相通。”反映在画中,他的不少作品笔简意赅,直抒心情,颇有禅意。如画马的“老骥奋蹄”“骁胯”;写鸡的“子母鸡”和鸡有五德,勇是其一德也的“灭虫图”,还有画紫藤金鱼的“鱼乐图”;题有咸齑黄鱼最佳搭配的“黄鱼图”;以及“带刺的玫瑰”;“戏墨的梅花”……都是精品佳作。
羡唐先生还努力地学习书法,尤其是草书,他书的“郑板桥诗”和“百花争妍七绝一首”,行笔神畅气足,沉着痛快,他把这草书的用笔纳入写意画之中,使绘画作品更有灵动的感觉。连上海文史研究馆的百岁老人周退密看了羡唐先生的作品也赞赏其“神来之笔见功夫”。
羡唐先生作书作画,喜欢抓大体,宁波话称为“大致模”,从某种角度讲,这也是对的,清代陈曼生就说过:“凡诗文书画,不必十分到家,乃见天趣”。然而必要的精准,还是要的。我女儿曾经说过,画家要有狙击手那样的能力,要稳、准、狠,能一发中的,那当然是高要求,而既要有大体,又有细节,能使这二者结合起来自然更好。
“看看黑龊龊,弄弄白相相”,李羡唐不无风趣地戏言他的作品和作画状态,然而这黑龊龊里有门道,白相相中出奇妙。我期待李羡唐先生老而弥坚,继续挥洒他的如椽大笔,创造出更令人惊叹的奇妙画卷。
一审:叶向群 二审:龚红雅 三审:汤丹文 终审:王存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