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觉得生活没意思,劝君读读汪曾祺
在《慢煮生活》中汪曾祺曾说:“你很辛苦,很累了,那么坐下来歇一会儿,喝一杯不凉不烫的清茶,读一点我的作品。”
他写的都是关于人间草木、四方食事、天涯游子、故人往事。
可以说是字如其人,没有华丽的辞藻,就像一碗煮到刚刚好的白粥,小火慢炖,大味至淡。
今天是5月16日,24年前,汪曾祺先生走了。
他喜欢吃,他笔下的文字,让你发现,人间草木皆可爱。
作家凹凸也说:“长官不待见我的时候,读两页汪曾祺,便感到人家待见不待见有屁用;辣妻欺我的时候,读两页汪曾祺,便心地释然,任性由他。”
汪曾祺就有这样的魅力。
如果觉得生活没意思,劝君读读汪曾祺。
慌乱的世界里,不慌不忙地写作
说起汪曾祺,在很多人眼里,他文章大多关乎吃吃喝喝,是个把美食写到极致的作家。
且他写的,全都是日常的饮食,从土豆、萝卜、鸭蛋、香椿、咸菜、苦瓜,到炒米、茶面、豆腐、荠菜、桂花、枸杞、野菜、萝卜丝、干丝、回锅油条等等。
但他真正的文学成就是源于小说,诸如《受戒》《大淖记事》等,写的都是传统中国的烟火气,以及衰败的大时代,和精致的小人物。
汪曾祺对食物没有偏见,对人也是一样,在他笔下,上到玉皇大帝,下到街边乞儿,都完全平等,匠人、和尚,戏子、妓女,三教九流常合在一块写,字里行间没有丝毫歧视。
在生活里,汪曾祺对人也没有偏见,年轻时能跟年长者玩,年老了又能跟小朋友在一起玩。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汪曾祺先生的心态,什么是牛呢,这样的心态就很厉害。
同样是写乱世,如果是鲁迅来写,我相信他一定是批判的、金刚怒目的,但汪曾褀很平和,他没有那个兴趣。
汪曾祺曾坦然地说:我追求的不是深刻,而是和谐。
不争、不怒、不喜、不悲,非常中国式的田园精神,在汪曾祺先生身上,一览无余。
他身处在动荡紧张的年代,追求的却是一种桃花源式的精神实质。
比起对现实黑暗的抨击与不公平现象的控诉,他更愿意用自己的文字来描写那些温暖的,令人看到后会感觉宁静,安定的东西。
吞下苦难之后,只谈吃,只谈美,只谈人间的美好和温暖。
慌乱世界里,潇洒率性,自在而活,这就是汪曾祺向我们展示的,一名纯粹文人所拥有的风范。
人活着,一定要热爱点什么
38岁那年,汪曾祺被下放农村接受劳动改造。
每天被分派的任务是起猪圈、刨猪粪、背粮食,常常累得半死,书生学种地,根本吃不消。
怎么办呢?他有办法。
“秋天了,山上的酸枣熟了,我们摘酸枣吃。”
“草里有蝈蝈,烧蝈蝈”。
“咬一口大腌萝卜,嚼半个烧蝈蝈,就馒头,香啊。”
他说:人不管走到哪一步,总得找点乐子,想一点办法,老是愁眉苦脸的,干嘛呢?
有一次汪曾祺捡到一些野蘑菇,简直乐开了花,带回去做了一碗汤,还感叹着说:
“我当了一回右派,三生有幸,要不然我这一生就更加平淡了。”
除了野蘑菇,马铃薯也是他的最爱。早晨到地里掐了花叶,插在玻璃瓶里。
无聊的时候他就画马铃薯,后来花谢了,他就画薯块,画完了,再把薯块放进牛粪炉里,烤熟吃掉。
等到改造结束,其他人都是一幅病怏怏的样子,只有他精神抖擞,根本不像是受过了苦。
汪曾祺最令人羡慕的,是那一颗的热爱生活的素朴之心。
因为一个热爱生活的人,从来不会被生活击倒。
他说:一定要,爱着点什么,它让我们变得坚韧,宽容,充盈。业余的,爱着。
每当发觉日子过得疲惫懒怠的时候,我就会扎进汪曾祺的书里找,那种弥漫着世间万物为我所爱的热情。
慢下来,用生活治愈生活
汪曾祺经常写“慢”,是怎么样一种慢法呢,是慢中有趣。
比如写西南联大时期的“跑警报”,抗战时期昆明三天两头有警报响起,全校师生都要逃命。
有一个姓马的同学,警报一响,他就背一壶水,带点吃的,夹着一卷李商隐的诗,向郊外走去,直到太阳偏西,估计日本飞机不会来了,他才慢慢地回来。
还有一个姓罗的女同学,她就洗头,锅炉房的热水没人用,她就敞开来洗。
另外一位姓郑的男同学,爱吃莲子,他就拿一个大漱口缸,到锅炉火口上,煮莲子。
等警报解除了,他的莲子也煮烂了。
这位爱吃莲子的老兄,后来还被拍进了电影《无问西东》里。
无论风云怎样变幻,人的日常仍坚不可摧。
哪怕炮火连天,吃总要吃,睡总要睡,爱总要爱。
该烧香烧香,该生孩子生孩子,该做的事,天打雷劈也得办。
这是汪曾祺的生活哲学,无论时代和环境多么糟糕,仍要保持乐观,从容慢生活。
汪曾祺的慢哲学,会让我们想起熟悉的那句陶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其实我们可以把汪曾祺,理解为现代的陶渊明。
没有谁活的容易,生活的烦恼随手就有。
多多热爱我们享有的,哪怕日子只是粗茶淡饭,那也是人间温暖。
当你熬不下去的时候,不妨多学学汪曾祺。
用生活,去治愈生活。
1997年5月16日,汪曾祺因病去世。
他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是:“哎,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喝他一杯晶明透亮的龙井茶!”
他这一生如同浴一回月光,落两肩花瓣,踏一回轻雪,活着,走着,看着,欣喜着,却没有患得患失的心情。
他一生所写都在慢慢地告诉世界,人这一生,活的是个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