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李筱懿
来源 | 灵魂有香气的女子（ID：lixiaoyilhyxqdnz）昨晚，被网友吐槽“制造焦虑”的《小舍得》大结局了。我几乎是在热搜上追完了全剧，可见“鸡娃”的话题度之高。剧是好剧，但捅破了家庭和教育的窟窿补不上，到最后只能强行圆满，也都是意料之中。有意思的是，《小舍得》的本意，其实是让家长舍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执念，而不是舍得了钱和脸面去疯狂鸡娃。《小舍得》非常能舍得，《小欢喜》其实不欢喜，《欢乐颂》一点都不欢乐，《都挺好》都挺不好的。尽管《小舍得》官微“不忘初衷”，再次呼吁“童年只有一次，快乐最重要。希望所有的孩子都可以快乐成长，不留遗憾”，但全国上下深陷鸡娃旋涡、无法自拔的妈妈们，却更迷茫了：快乐最重要，那学习咋办？现实中的家长们本来也没期待能有一个解决方案，看完更加觉得自己断然是不能像一开始的南俪那样佛系的，田雨岚是有些过火但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教育焦虑当然不是一部剧能制造出来的，只能说这部剧恰巧准确的戳中了大家的要害。作为一个也即将迎来女儿小升初的妈妈，我其实特别能理解这种类似热锅上蚂蚁般的焦虑。但比起田雨岚走火入魔式鸡娃的目的，是把出人头地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这一代年轻父母面对的底层焦虑，更多却是和南俪如出一辙的，即：南俪是营销总监，夏君山是建筑设计师，两人都是985出来的学霸，住240平的房子，家里两台25万的车。南俪年薪80万，低调的时候会穿600块的Ellassay条纹衬衫，拎7千块Max Mara的通勤包，戴3千块不到的Gio碎钻项链；她无意跟谁攀比，穿搭讲究得体和品位，2、3千的包包和2、3万的包包都是日常，也有拿得出手的6万块Omega腕表。就像她自己说的，没有匮乏感，也不用像田雨岚那样急赤白脸的等着改变命运。但是，当她发现自己干得好好的总监可以随时被撤掉，女儿的多才多艺在升学这个硬性指标面前变得无足轻重，她的优越感和安全感瞬间摇摇欲坠。剧中有一段是南俪和公司老板聊天，她说一直觉得同事什么的，本科都是基本学历了，硕士博士的也不在少数，没想到竟然有4成孩子上不了普通高中。如果孩子连个区重点都上不了，想上个一本的普通大学都很费劲。“我们这一代人的困扰，就是我们的孩子很有可能将来考不进我们自己的母校，职位没有我们高，等他们成人之后，他们的收入，社会地位，工作都不如他们的父母。到那个时候，可真是不甘心哪。”这很大程度上，是生活在城市中的80后家长们的共同困扰，而且越是发达的城市，这种困扰就越是强烈，比如著名的“海淀妈妈”。80后精英或者中产家长们，既是第一代独生子女，也是靠着高考用知识改变命运的受益者。当这一代人努力甚至艰难的用学历撬开了中产的大门，用一份体面的收入在城市中站稳了脚跟，买房买车，结婚生娃，以为终于可以松口气时，突然发现，他们的孩子可能会混得远不如自己。比如南俪家境好，成绩优秀，除了父母离婚，她的前半生，学业事业都顺风顺水；夏君山虽然原生家庭没那么幸福，却是自己奋斗到大城市的优质凤凰男。如果他们的女儿连大学都考不上，这绝对是一件让人崩溃的事儿。但就像编剧说的，“如果爸妈是复旦或者交大毕业，他们的孩子想要考上复旦交大，可能高中就得是市重点；如果高中是市重点，初中你就得在一梯队初中名列前茅；再往前推，你在小学就要排前列。每一步都不能往后掉，最后才能指向这个结果。”这些优秀家长已经是万里挑一的“幸存者”，他们当然不希望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但这些孩子，才刚刚开始进入新一轮优胜劣汰的残酷游戏。结果毋庸置疑，无论怎样努力，孩子中的大多数都是平庸的。大多数优秀父母的孩子，都不如父母；而且父母越优秀，孩子不如父母的概率越大。我特别喜欢一句话，“人生有四个阶段，分别是：接受父母的平庸，接受自己的平庸，接受配偶的平庸，接受孩子的平庸”。夏君山说也许女儿就是个普通的孩子，被南俪一句话反驳：“凭什么别人的孩子都可以做到，就我的孩子不行？”大结局了，导演只好安排女儿在大雨里冲着南俪哭诉：“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你就是不想要一个普通的孩子。”可是仔细想想，凭什么咱们普通人的孩子就得优秀呢？不是有句俗话叫“富不过三代”吗？那些大富之家的孩子又有多少比父母优秀？如果优秀的父母就能生出更优秀的孩子，那我们也没必要奋斗了——现在所有优秀的人，可不是从原始社会就得优秀？“富贵传家，不过三代”，一代创，二代守，三代耗，四代败。美国布鲁克林家族企业研究学院有过一项数据显示，大约有70%的家族企业未能传到下一代，88%未能传到第三代，只有3%在第四代及以后还在经营，这样一算，企业家传递家产的幸存率，肯定不如我们公司楼下知足的煎饼阿姨。大名鼎鼎的发明家爱迪生有6个孩子，有人知道他们是谁吗？如果说他和第二任妻子的3个孩子，还算得上精英，那和前妻所生的3个孩子，就不仅是平庸那么简单了。大儿子小托马斯继承了爱迪生的名字，这是被寄予继承家业的厚望，但小托马斯长大之后却对科学研究毫无兴趣。他曾写信给爱迪生，想讨个工作。爱迪生在回信里不耐烦的写到：“你得明白，你过去总是酗酒，还经常开空头支票，这些劣迹在我的生意圈里人尽皆知，因此，我不可能让你跟我的任何业务有关联。”可怜的小托马斯，因为假冒父亲在江湖上行骗，被爱迪生强行改名，只好去乡下种地为生。爱迪生对儿子的评价十分不屑：“我从来都没有能够让他到学校去好好学习或者待在工厂好好工作，他不仅在科学上是一个白痴，在其他方面也是。”图为爱迪生和第二任妻子一家，前妻子女甚至连照片都找不到二儿子威廉虽然勤奋、独立，却没什么商业天赋，运气也不好，做什么赔什么，直到连生计都没法维持，求助爱迪生给点生活费，还被父亲大骂：他是我的羞耻。换一个频道看，成龙的儿子应该很难成为一代功夫巨星了，林青霞的女儿大概率也不会成为一个时代的影视女神，甚至，在神颜老妈面前，连长成一个标准美女的机会都没有了。如果我告诉你，这个胖小伙儿就是好莱坞老一辈硬汉施瓦辛格的小儿子，你是不是也想说声“我去”！施瓦辛格是健美选手出身，疯狂训练，超级自律，从“奥林匹亚先生”到影视巨星，还当了7年州长，算得上传奇励志人物了。大儿子patrick虽然继承了他的帅气，在娱乐圈折腾了几年，却跑去开披萨店了；小儿子christopher更不得了，因为长期爱吃垃圾食品，又不爱运动，竟然长成了圆滚滚的模样。如果比心塞，唉，名人看看自己满地跑的普通孩子，能不心塞？但他们没有焦虑到头秃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们选择先成全了自己，没有因为哺育下一代放弃过天大的机会，没有把人生的宝全压在孩子身上，所以，子女是优秀还是平庸，反而没那么意难平了。我当然不是说，补习班不上了，就让孩子野蛮生长去吧。我们需要看清楚的是：很多孩子的成功，是因为父母牺牲掉了自己。像田雨岚一样把所有力气投入到了子女教育，两代人的精力叠加到了一代人身上。可现在不是几百年前，那时女人就算自己有鸿鹄之志，也绝没有机会实现，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辅佐老公当官封侯，或者教育子女成龙成凤。而现在，假如一个女人自己有机会获得成就，请先成全自己，再去考虑子女和丈夫，因为你好了，同样会给家庭带来巨大助力；或者，家庭商量达成一致，大家都认可你的付出。就像南俪后来反思说，我们不是想孩子有个好前程，而是我们自己想要有个好前程的孩子。可是呢，人能把握住自己的命运，真的就已经很强了，还想再把握下一代的命运，那只能是尽人力，听天命。反过来说，如果田雨岚能把鸡娃的劲头放在事业上，凭她这股子上刀山下火海一往无前志在必得的生猛，我不信她闯不出新天地，那她还会把所有希望都压在儿子弱小的肩膀上吗？儿子子悠质问田雨岚们：“他们自己为什么不上清华北大呢？为什么不当公司领导呢？”
前两天，10岁的闺女送了我一个她手工制作的小狮子，因为我是狮子座，这件手工制品的繁琐程度如图：我脑补了一下她做这个手工的时间能计算多少数学题、写出多少小作文，心里针扎一样痛惜，差点想吼一嗓子：你数学作业写完了吗？英语单词背了吗？作文大纲写好了吗？但是，看着她期待表扬的小脸蛋儿，立刻心软了——在我心里，表达对她的认可和爱，排序在“管教”之前，我发自内心接受我的女儿是个普通孩子，真诚地接受她未来不如我。我靠自己的能力实现了目标和梦想，对于生活这杯酒，妈妈干了，孩子，你随意。
愿我们长假开心，妈妈更少焦虑，孩子更多自由。
*作者：李筱懿，新女性主义作家、媒体人，“灵魂有香气的女子”创始人。著有《情商是什么》、《在时光中盛开的女子》、《先谋生，再谋爱》、《美女都是狠角色》、《灵魂有香气的女子》，新书《气场哪里来》热卖中，带你从19个女人的传奇故事中，看气场中的6种类型，帮你找准自己的优势和短板。姚晨、冯唐、陈数、吴晓波联袂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