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草苜蓿:谁言冰雪冷,冬深苜蓿青,不用梅稍看,低头已是春
都说冬天百草枯死,自古冬景霜雪萧瑟,无草不黄,或有冬天的草,中原水国可见蒹葭蓼花,但多半在湿地沼泽地带,水中美人不是远水的地方就可以看到的。
然而我却在树木落尽的丛林里,看到了最柔嫩新鲜的绿,那就是贴地而生翠到如翡翠的苜蓿,一片片,在落叶中如地毯成长。那小小三叶还来不及开花,但已经是锦绣一样丝绒一样的绿,你甚至不忍心用脚踩上去。
这是仲冬,是冬天的深处,还有霜雪要来,春天起码要延迟到一个月后,如何苜蓿就这么浪漫的爱着冬天的太阳,是不是一丝阳光就误会了春天的到来?
实际不是。苜蓿就是这样的柔韧中的强悍。一年四季它都可以生长,只是它最爱着这淡淡的太阳。
苜蓿是牧草,它的原产地在远离中原的西域草原上,那里阳光斜照,气温低冷,但是苜蓿爱着草原的壮美,养活了彪悍的马匹。汉代由张骞带回中原,为的是让中原的马儿也能膘肥体壮。
这种草享受着中原更肥沃的土地,更丰沛的雨水,自然由北到南,通过人工还有自然的风力,长遍大地南北。
而且滋润的环境不仅是马的饲料,它的嫩叶同样是人们可口的冬春的蔬菜和野味。它不需要做田间管理,自然生长,或者记忆里还有家乡的风沙和雪气,所以冬天里也探出头,仿佛是思乡,又仿佛是永恒的回忆。
唐朝同样尚武,大量的马匹需要上好的饲料,所以皇家专门种植苜蓿以喂天子的马。但是普通人却吃出了苜蓿不同的风味。
“盘中何所有,苜蓿长阑干”。教书的先生没有吃的,桌子上只有苜蓿菜一盘。贫贱吗,倒也未必,因为新鲜的苜蓿非常小,需要人辛勤采摘,千叶一盘,这是对先生的尊敬呀。只是这个先生胃口大,他想吃肉。所以苜蓿盘也成了小官僚教书先生薪水微薄的代名词。
但是好马才吃得上苜蓿,苜蓿类似皇粮,这不过是下层知识分子的傲娇而已。
到了宋朝,南方水土更加滋润,苜蓿也就更鲜嫩,成为家常野菜。只是这些先生们依旧边吃着边喊穷,但没准心里却是另外的想法。其实苜蓿已经成了过年的美味,吃不到才是真穷。
这也说明苜蓿就是冬草,可以备过年桌上的青春。江浙上海一带的人称为草头,金花菜,甚至用来做年糕。但是最鲜嫩的苜蓿肯定不能等它开黄花再吃,所以冬至之后的苜蓿是最鲜嫩的。
只是苜蓿新草十分细小碧绿,常常看见老婆婆边晒太阳边采摘苜蓿,千万棵小草头才只能供一盘之欢吧。草倒是容易,只是这绣花功夫,真真为难了忙碌的人。所以有人一辈子都没吃过苜蓿。
苜蓿生长在冬天,所以有极好的润燥降火的效果,而且苜蓿菜清凉可口,利尿消肿,对于冬天多吃了油腻的人尤其有效果。
但是我最爱看的是苜蓿的青色。那种翠,仿佛如同深碧的玉色,就是为了配白雪冬霜。
古诗有云,苜蓿青深烦雪兔。就是白雪一样的兔子放在苜蓿丛中,有一种视觉的强烈对比。又雪兔或是指的白色战马,看见如此青翠的绿,岂能不撒开蹄子,向碧海深处奔腾?
冬天里看见苜蓿是视觉的青锐,让你提前感知春天的到来。冬雪里看见苜蓿,你仿佛看到翠衣裳的仙女在自在唱歌。让人一直有着不和季节的好心情。
谁言冰雪冷,冬深苜蓿青。不用梅稍看,低头已是春。
初衣胜雪为你解读诗词中的爱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