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口琴的故事

在我的办公桌抽屉里，有只口琴，蝴蝶牌的，陪伴我已经近30年了。

1992年的八月，是我考上师范的第一个暑假。白天在家割草，放羊，晚上打着手电筒去捉蝎子，五个晚上捉了25只蝎子，在乡政府对面步忠孝的蝎子收购点，卖了12元。

这是一笔巨款。那时，父亲在济源工地干活，每天才4元，晚上看工地加0.5元，一共4.5元。

我攥着钱，来到供销社斜对面的新华书店，想买一本书，可是，我看到玻璃柜台里有一把口琴，我问那个靠在门口嗑瓜子的男售货员:口琴多少钱？他一口将瓜子皮吐出快两米远，然后鄙夷的看了我一眼:要不要？8块钱。

也许，是他那不屑一顾的目光刺痛了我，我一咬牙:我要。

口袋里装着口琴，回家的路上我就有点后悔，太贵了。在学校，一个月生活费才20元，我居然脑子一热，买了这么一个玩意儿。并且，我根本就不会吹。

走到没人的地方，我四顾左右，确认附近没有人，赶紧拿出来开始吹了一下，能吹响。比笛子好学多了。

我要在假期学会吹口琴。只要有一点空闲，我就拿出来学习吹奏。记得学习的第一首曲子《世上只有妈妈好》，我用了整整一周时间，接下来学习吹奏《妈妈的吻》。

好在我放羊的时候可以练习，也算对牛弹琴，不，对羊吹琴。放羊的时候最好吹笛子，可惜我的那根笛子崩了，用胶带缠了十几圈，仍然漏气，音色也变了。

后来，我参加了工作。在山村学校任教，最怕的是孤独。白天学生在学校上课，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当学生回家，空荡荡的校园里，只有我一个人。

除了蟋蟀在弹琴，不知名的虫子在草丛里唱歌，再有就是突然从校园上空掠过的大鸟，翅膀拍击的声音。

想着白天老教师吓唬我的话，你这屋子十年前可是吊死了一个人啊。那时候自己一脸不在乎，来个吊死鬼怕什么。可是，当自己真正一个人的时候，那份孤独，恐惧一起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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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知道是老教师们在吓唬我，可是自己还是忍不住去想象。唯一可以慰藉的就是这只口琴。

我先后辗转在十个学校任教，买的书丢了很多，唯独这只口琴没有丢。

我实在想不通，我这个天生五音不全，唱歌如狼叫，根本不在调上的人，居然学会了吹口琴。

2013年，我跟着学生的社团学习了葫芦丝，2015年又买了一根新的竹笛。

由于第一只口琴有两个音发不出来，2020年疫情结束，我又买了第二只口琴，国光牌的，28音复音口琴。

但这只口琴，还放在我的抽屉里，每当大课间时，我还会拿出来吹奏一曲《光阴的故事》《你笑起来真好看》。窗外，总有几个学生好奇的伸着脖子歪着脑袋偷听，有时候学生也会兴奋的说，你听，老师吹的这首歌曲咱们刚学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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