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精选‖龚学敏:桃花诗(6首)
桃花诗
九寨蓝
所有至纯的水,都朝着纯洁的方向,草一样地
发芽了。蓝色中的蓝,如同冬天童话中恋爱着的鱼
轻轻地从一首藏歌孤独的身旁滑过……
九寨沟,就让她们的声音,如此放肆地
蓝吧。远处的远方
还是那棵流浪着的草,和一个典雅而别致的
故事。用水草的蓝腰舞蹈的鱼
朝着天空的方向飘走了
朝着爱情和蓝色的源头去了
临风的树,被风把玉的声音渲染成一抹
水一样的蓝。倚着树诗一般模样的女子
在冬天,用伤感过歌声的泪
引来了遍野的雪花和水草无数的哀歌,然后
天,只剩下蓝了
在江津清源宫
这么多水的偏旁,在庭院里用川腔说话。
水做的乌鸦,栖在渡口的幕布上。空心的蜀人不停地撒网。
我在鱼网的阴天读书,经营客栈,替过往的雨滴,
验明正身。偶尔,赊一两首诗给他们。
在江津。水路通灌口,通麻将声声漫的川西坝子。还要通,
竹简们一千年长成的李字。
我把石板上的青写成了亲切的亲,被雨一淋,
手中的核桃便在源头处发芽。雨滴是飞翔的香火。
铁锈像小贩的爱情,在最不起眼的那一页闲散地浸着红,
并且,叶儿粑在叫卖声中传宗接代。
清有源。李冰的雨滴在途经江津时被人怀想。
我在渡口的客栈里用渡轮留下的气笛打发余生。在江津,
等着你来翻看的,是传统的树叶上一个姓李的打坐,
和我手中一首淋满了水的诗。
冬日映像之遇雾
其实,我的鸟巢一直在空洞中。想象是从凌晨开始的一种孵化。言语,
随遇而安。袍子们如同水银背面次第开放的花朵,
在冬日的成都,圆润地张扬。有时,她们会成为所有鸟儿的,
异想天开。
想要抚摸那鸟的手,散落在前世读过的书中。成都,
蜀绣们今生的斑纹,像那丝女子般的气息,灵动在那些鸟儿们出门后,
化掉的羽中。
我放在客栈中的书,和玉光洁的言语一样透明,毫无遮掩。水草们,
需要千年才能长成的悲悯,白蛇般纠缠在我腰间若隐若现的细节中。
神态在清晨开始怡人,并且,让你们心生爱怜。
一辆载满晨雾的车,行走在你们暧昧的目光深处。让那尾剔透的鱼,
躺在一页文人们山水过的纸上,想要成为,
那鸟出门时,唯一可以回家的那首诗。挂在水,想象的门楣上。
可以把左手中开放出的花朵,萌发成那尾一丝不挂的鱼,让她
在右手说话,说一些成语,一些关于前世的书上,花一样的墨香。
我守在到成都来的那条大路中央。只有我的马,才能看得见祖传的鸟巢。
我用所有的雾,饲养那鸟。
你们听见鸟鸣的时候,雾已经成为粮食,有着性别的粮食。
一步一吟,
远离你们了。
一首与桃花的姿式有关的诗
其实,那一滴雨就要接近三月桃花状的水了。与我相隔
只是一首诗,或者一个青青的词那么远了。
谁天生的鸟,用羽毛给我盛酒。用透明似水的
喙,让我念想古时的美玉,和今生的
情人。春风一夜
一夜的春风,用琴声与鹤飞翔的传说,说服了
遍野的桃枝和当垆的女子说着话的细腰>
一夜的酒,轻波泛舟,那鱼红色的衣衫,被风一流
在灯下,化成了水做的黎明。桃花似灯
我说:掌灯。并且,用沉香木的手一拍
她们就开了。
其实,一滴雨潜伏在桃花之中,就是一羽飞翔
的词栖息在诗歌的枝上。
我看见遍野粉红的诗歌,和种植她们怀的诗人,正在
下雨。
桃花诗
(一)
其实,那一滴雨就要接近三月桃花状的水了。与我相隔
只是一首诗,或者一个青青的词那么远了。
谁天生的鸟,用羽毛给我盛酒。用透明似水的
喙,让我念想古时的美玉,和今生的
情人。春风一夜。
一夜的春风,用琴声与鹤飞翔的传说,说服了
遍野的桃枝和当垆的女子说着话的细腰。
一夜的酒,轻波泛舟,那鱼红色的衣衫,被风一流
在灯下,化成了水做的黎明。桃花似灯
我说:掌灯。并且,用沉香木的手一拍
她们就开了。
其实,一滴雨潜伏在桃花之中,就是一羽飞翔
的词栖息在诗歌的枝上。
我看见遍野粉红的诗歌,和种植她们怀的诗人,正在
下雨。
(二)
像是病了。已经开过的那十九朵,躺在旧年的水做成的
枝上。菩萨。去年的那缕春风,你放在了哪里。
我的桃花病了。我站在比我还要苍老的暮色中,心神不宁,
随手一翻,便是唐诗中被水浸过的那一页。
第一枚的桃花,在我清瘦的目光中,力不从心。菩萨。
我是你炼成的那粒药,在春天,专治那株病了的桃。
菩萨。芯神不定,桃花们讲不出话来。我是她们的声音,
走了整整一夜,才听见少许的香。
朝思暮想。向阳的云朵,是你给她们的风骚。
那么多的鱼想要游进水做的骨朵中,桃花样开放的苍天在上。
菩萨。她们是你伸开的手指,我在听。
(三)
只需一瓣。我要把火车的窗口描成美人的围巾,蒸汽们,
四散开来,像是一个时代。和她印书时随便绘出的乳房。
站在白描的桃花对面,一种瘦在我的手臂上舞蹈,直到桃花和乳房,
一同凋谢。我把空洞的书和水看成是春天给你的念想。
睡眠像是一只上了发条的狗。清晨是唐朝的潭,拴在桃花身上,
我在雾中给手讲课,让她识字。给过去的时光打一些润滑油。
一瓣用来饮酒,那是可以想入非非的曲线,婉约,
像是和最后的前世。
我只饮桃花酿成的诗歌,醉了也罢。还有一瓣,让她沿着春天
的铁路走。
今夜我坐在煤炭中诵经。刚起了名字的孔雀,被我的错别字,
覆盖在灿烂的火苗下面,如同狡黠的星光。桃花一瓣,
我脱一件衣衫,我看着你提着蓝色的裙子,
走在隐喻的油菜花中。火车是最长的一滴泪,我和剖开的煤都信。
来呀。在火车上,我只写一瓣桃花,和一个女人的围巾。
你要嗅出整个清晨的敌意,还有杀死在我怀中的,三士。
还有,正在衰老的春秋。
御花园:作为重阳时最高处那枚树叶的御景亭
一
从天亮时开始,树枝上结满了铜镜。和镜像一样孱弱目光。
昨夜黄金龛上表象静坐的咳嗽,被轻易而至的霜
化解在声音中归于轻柔的枝上。
向上还在生长的树叶,是那些朝着南方飞翔的大雁。
从今天开始,云朵们一律地吉祥,并且放任所有的红。
让女人重新孕育今后的传说,硕果们
在黎明走完最后一段,树枝上可以怀念的途径。
向上还在生长的风景,是那些在典籍中尘封的习惯,和
一只至今指向着的手。
从今天开始,生长作为女人的一种极致,让她们刻骨铭心。
唯一的河晶莹剔透,缀满树叶中隐秘的寓意。
烛光滴落在大地上的声响,如同敦厚的身子和可以殷实的种子,
还有用细碎花朵的气息扮演吟唱者的蟋蟀。
所有的成熟,仅存于一念之间
一念,大地丰腴,天宇澄清,悲悯和即将开始的水与冰
都要行走其间。
向上还要生长的,是那人种了整整一年,唯一可以在秋风中
晾晒的种子。
二
让别致的石头和四处散落的水,归于秩序,季节
和睡眠中四伏的色彩。天空的白
被夜晚,凌晨的手比划成了那么多早熟的霜叶。只需一只眼神
就可以阅遍大地的奏折,聆听不同的高度和生产她们的故事,
还要给她们来年的信心
承诺她们,永生永世的种子。
可以驭风而至,风中的消息与心境一样已经渐趋凉意。
不停地变幻衣衫,消息由远及近,走在雨水们
回去的前面。
从树叶们陈年的颜色中抽出穗来。天在南,地在北,
那人站在年岁荆棘一般迟暮的九月
算是第一片阳光吧。
从树叶酿成的老酒中醒来。通四面,达八方,
那人睡在第九个月中仅有的九日,黄金一样独自富丽的风中,
算是重阳吧
那人站在那里,算是重阳上面的
阳了。
三
那人上来了,天空因为越发的灿烂,需要把四野的红
铺张给她们。
秋来了,大地因为沉重低下了硕大的身躯。
浮华已经去尽。低处的他们
还有什么没有去尽
龚学敏:1965年生,四川九寨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星星诗刊》主编。出版诗集《幻影》《雪山之上的雪》《九寨蓝》《紫禁城》《长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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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为诗歌半年刊,于2008年3月,在河北唐山创立。以强调青年性、先锋性、生活化、在场感,倡导好作品主义为办刊理念,深得广大诗人的喜爱。中国新乡土诗的奠基人姚振函曾评价说:“这是一本不逊于甚至优于某些官方刊物的民刊,它使我这个居于平原小城的老年人开了眼界,也再次领略了唐山这座了不起的城市。”入选2014年中国诗歌十大民刊,并荣获河北文学内刊贡献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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