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絮语
上午。牙痛。去附近的牙科诊所看医生。戴眼镜的年轻女医生检查了某颗牙齿后说需要拆盘诊治,我被唬了一跳。什么叫拆盘?咱也不敢多问,怕人家笑我的无知。匆匆下了医疗床,遮住口唇回家去。我决定还是先吃点药,暂且忍一忍再说。
天气冷寒,小区附近的园子里一片萧索。几位年过七旬的老人坐在墙根处笼着袖口晒太阳,看见我走过来,便用浑浊的眼神跟着我的身影移动……不知为何,我这些日子特别畏惧衰老。从前我是不怕的,以为老去只是时间的问题,是一种必然。但最近心思里多了几分脆弱,觉得人老去了会有很多的不堪和无奈。
所以我惧怕了吗?也不完全是。有些事情不是你害怕或者逃避就可以的。我只是怕一个人老去的那些特征。我不去对视那些眼神,只走自己的路。后来,我听见一些窃窃私语,仔细听过去,似乎与我无关。不过是一些他们彼此懂得的家常话而已。我想自己也要学着一些家常东西了,否则老了之后,去哪里找得到可以闲聊的人呢?
一只黑色的野猫在路边的垃圾桶旁觅食,看见我走过来,身子弓着,也拿戒备的眼神看我,看了一会儿,“腾”地一下跑远了。我又吃了一惊。我并不曾伤害它,我连惊扰它的心思都没有,它怎么就怕了呢?且逃得飞快,我想喊住它都已来不及。
风里有清冽的泥土气息。大地从绿意葱茏回归到本色裸露,近日又无雪降落,到处都是灰朦朦的,远看近瞧,都不甚明朗。我从不觉北方冬日的好。幸而,冬至一到,再过两个节气就是立春了,远方的兄长也说,从此,天渐渐亮了…… 我年年盼着春天,春天来了又懒惰。人在自然的更替面前总是虚伪的。我也是虚伪的。明明爱着这一切,却无时无刻地不在躲着这一切。我为我的虚伪而感到惭愧了。
在风里面走路的时候,我裹紧了身上的衣衫。匆匆下楼,并没有穿着过多,此刻,冷风顺着衣摆的缝隙钻进来,咬得肉生疼。一向是个怕冷的人,我在萧瑟的北风面前比一株枯草更显得没有韧性。我也像那只猫一样小跑着往回走。脚下,是坚硬的土地和草木的碎屑。植物们比我更敏感疼痛,它们早早地就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去隐蔽处过冬了。它们在等待一个春天的开始。我也在等待。我等待的心,比它们更为迫切。
傍晚时候,母亲用土豆炖了鸡腿儿,电话里嘱咐我早点过去。我因牙疼导致的头也痛了,不去又觉不妥,我怕母亲担心,也怕她孤单。遂迅疾地再度穿衣下楼。此时,风已经住了,老人们也各自归去。我看见墙角处有黑影一闪。
是那只流浪猫吗?我希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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