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27杜甫七言歌行《戏赠阌乡秦少公短歌》读记

杜甫七言歌行《戏赠阌乡秦少公短歌》读记

（小河西）

本诗与前篇《阌乡姜七少府设脍戏赠长歌》作于同时。本诗秦少公即前篇的秦七少府。少公、少府，皆县尉别称。《容斋四笔-官称别名》（宋-洪迈）：“唐人好以他名标榜官称……称尉曰少府、少公、少仙。”例如，李白至德元载（756）写过一篇散文《与贾少公书》。贾少公即是个县尉。李白还写过一篇《春于姑熟送赵四流炎方序》，中言“赵少公才貌瑰雅，志气豪烈。以黄绶作尉，泥蟠当涂。”赵少公即当涂县尉。

戏赠阌乡秦少公短歌（杜甫）

去年行宫当太白，朝回君是同舍客。同心不减骨肉亲，每语见许文章伯。

今日时清两京道，相逢苦觉人情好。昨夜邀欢乐更无，多才依旧能潦倒。

太白：太白山。《名山记》（东晋-王嘉）:“太白山，在凤翔府郿县东南四十里。”《九成宫》（杜甫）：“天王守太白，驻马更搔首。”

同舍：同馆舍；同僚。《史记-司马相如列传》：“（相如）客游梁，梁孝王令与诸生同舍。”《史记-万石张叔列传》：“其同舍有告归，误持同舍郎金去。”《潭州送韦员外迢……》（杜甫）：“分符先令望，同舍有辉光。”

同心：《周易-系辞上》：“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招魂》（屈原）：“人有所极，同心赋些。”《怨诗》（汉-张衡）：“同心离居，绝我中肠。”

见许：相称许。《独不见》（梁-王训）：“持底谁见许，长愁成细腰。”

文章伯：同“诗伯”、“词伯”。《和陈翃郎中拜本府少尹…》（唐-卢纶）：“三千士里文章伯，四十年来锦绣衣。”

两京道：长安通洛阳的国道。《种花》（唐-朱庆余）：“忆昔两京官道上，可怜桃李昼阴垂。”《送王司马之陕州》（唐-刘禹锡）：“两京大道多游客，每遇词人战一场。”

潦倒：这个词复杂。有“举止散漫”意。如：《与山巨源绝交书》（魏-嵇康）：“足下旧知吾潦倒粗疏，不切事情。”也有“颓丧、失意”意。如：《登高》（杜甫）：“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还有：《七修类稿》（明-郎瑛）：“又潦倒，乃酝籍（yùn-jiè）也。后人以为不偶，误矣。如史云，宋武帝举止行事，似刘穆之，此非酝籍潦倒士耶？又《北史-崔瞻传》云：'容止酝籍者为潦倒生。’可见矣。”也就是说潦倒有“酝籍”意。而酝籍是形容举止的。如：《陈书-谢哲传》：“哲美风仪，举止醖藉，而襟怀豁然。”《酒史-酒献》（明-冯时化）：“（李白）风流醖籍，为世所称。”据上下文，此将“潦倒”理解为“容止酝籍使人倾倒”较为合理。《寄孙元忠》（宋-孔平仲）：“妙舞逶迤夜未休，多情依旧能潦倒。”

大意：去年肃宗行宫在凤翔时，下朝后我们是同舍客。我们二人同心如同骨肉兄弟，每次说话总是称俺为“文章伯”。今日时清两京收复，两京道上相逢感觉特别好。昨天晚上欢宴已尽兴，你仍然多才多艺风流酝籍令人倾倒。

诗意串述：此诗是前诗补充。前诗重点写脍宴，落在秦少府“为人好心事”。此诗补充两点：前四句补充交代二人交情。二人去年在凤翔认识。时杜甫任左拾遗。“朝回”之后二人是“同舍客”。秦当时也在凤翔任职。二人关系很好，好到“不减骨肉亲”。令杜甫印象最深的是，秦说起话来总是称杜甫为“文章伯”。秦是杜甫粉丝。后四句补充赞语。前诗对秦的“好心事”、“真颜色”已说过了。这里重点强调多才。这次相逢，秦热情招待，杜甫“苦觉人情好”。不仅如此。昨夜欢聚时，除了“清殇异味”外少不了吟诗论文。杜甫于是补充到，你“多才依旧”，依然风流酝籍，让人醉倒让人迷倒让人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