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发展的三条路（下）
作者/张东
第三条路：先验证中医疗效，再验证中药的循证之路。
我们知道要想验证中医或中药的疗效就要辨证分型，否则难以验证。例如，假设中医某方剂治疗痰湿型的肥胖有效率是 90%，但肥胖人群中痰湿型的患者比例不到 50%，那么放在整个肥胖患者的人群中，该方剂治疗肥胖病的有效率可能和安慰剂相当，中医会被认为无效。
这些年来很多学者想应用循证医学验证中医治病的疗效，结果却是总是和安慰剂差不多，这是一个主要原因。
因此，想验证中医疗效我们必须要采取在西医疾病体系下证候分型的方法，但问题是在验证中医治疗某病有效之前，西医并不认同中医的辨证分型，对于中医的辨证，西医听不懂，也不感兴趣。
这就形成了一个悖论，中医说“要验证中医治疗某病的疗效就要先辨证分型”，西医说“我对你们的辨证分型不感兴趣，你先验证了疗效再说”。
那么如何解决？针灸在欧美国家的成功给了我们启示。
虽然到目前为止现代科学、现代医学并没有明白经络、穴位的物质基础和原理，但针灸一样可以进入美国和欧洲国家的医保或医疗体系，就是因为现代医学已经验证针灸的疗效，包括用循证医学的方法。
针灸是怎样做到的？例如西医应用循证医学验证针灸治疗关节疼痛的疗效，虽然他们也看到不同的中医会应用不同的穴位或穴位组合，也会有不同的手法和学说，但他们没有首先去验证针刺哪些穴位有效，哪种针刺手法可以止痛，也没有去看不同的中医辨证分型，而是将针灸当做一种疗法、作为一个整体去验证它的疗效。西医只希望验证针灸治疗关节痛到底有没有疗效，而不管用什么手法，针刺什么穴位，怎么辨证。
循证医学验证的就是针灸治疗关节痛是否有效。
其实我们对中医治疗某个疾病的验证完全可以效法于此，即验证中医治疗某种疾病是否有效，而不是首先关注某个中药或方剂治疗某种疾病的疗效。
例如中医治疗慢性胃炎，先不关注用什么方剂，怎么加减辨证，首先验证作为一个整体的中医，治疗慢性胃炎到底有没有效。
这完全可以应用循证医学，可以做随机对照试验，甚至RCT，就像验证针灸疗效一样。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最大限度发挥中医的优势，同时又完全符合循证医学的方法，就像验证针灸疗效一样，其结果自然会为西医所接受。
先验证中医治疗某病是否有效，再进一步分析研究中医的分型以及药物的疗效才有前提和可能。
其实这三条路都可以发展，但都不是唯一的路。
中医发展应该百花齐放，但前提是必须要明白我们要发展的对象——中医到底是什么。
中医，是在中华文明的智慧和思想下建立的医学体系，这是中医的本质，遵循本质和规律的中医发展之路是必须之路，其实我们对中医核心内容还知之甚少，甚至很多误解，回归中医的本质才能知道如何发展、怎样发展。发展意味着超越落后，那么认清中医哪些是落后的，是不是真的落后，如此才谈得上超越。
弄清楚中医核心内容的本质是一切问题的前提，也是必须。我们太急于改造自己，却还没来得及认清自己是谁。（完）
（作者：张东，中国中医科学院西苑医院心血管科中医主任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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