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新视野》ll散文天地·端午节序曲（范学凯作品）ll总第612期 / 四六文摘

本期制作：孟新龙

【推荐语】已经好几次拜读范老师的优美散文了，每一次读完心里暖暖的……我被家的温暖与红红火火的团聚氛围而陶醉；也被作者真挚、细腻、质朴的文笔而吸引。落日的余晖洒满正在烧烤的农家小院；快乐和幸福停留在温馨小院里每一位家人的脸庞，相信也会洋溢在每一位读者的心头……（不忘初心）

端午节序曲

文/范学凯（辽宁）

人到中年，总感觉时间过得飞快。这不，感觉春节才过去没多长时间，又到端午节了。

前几天回老家，我们哥几个商量好，今年的端午节，我们要在老家搞一个烧烤宴，时间就定在端午节的前一天晚上。目的主要有三个：首先是让年迈的父母也尝一尝烧烤的味道；二来是大侄子毕业了，已签约到外地工作，明年也许就不能赶回来过端午了；同时，也让即将参加中考、一直起早贪黑复习功课的侄女放松一下。商量好以后，就按照分工，各自开始筹备起来：二弟负责酒水，小弟负责筹备烧烤的用具和燃料，我，负责采购烧烤的一切用料和调料。

到了定好的这一天，我带着侄子、侄女来到市场，让两个孩子挑选他们喜欢吃的东西，以及烧烤用的各种调料，然后，就带着他们高兴地向老家奔去。还没到晚饭的时候，全家人也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当太阳悠闲地向西山踱去，落日的余晖洒满整个村庄的时候，我们大家开始忙碌起来：妻子和弟妹她们忙着包粽子，老爸老妈开始帮着找东西，小弟开始生火准备烧烤，二弟给小弟打下手，我带领孩子们穿串。平时清静的农家小院，此时此刻，正在被一种欢乐、热闹的气氛包围着，就连菜园里那些老爸老妈精心侍弄的瓜果蔬菜，也都迎合着小院里的气氛：一畦畦土豆秧长势旺盛，棵棵头顶都开出一束小紫花；一棵棵翠绿的黄瓜秧刚好爬满黄瓜架，在缠缠绕绕的叶蔓枝丫处，三三两两地点缀着黄色的小花，有的已结出嫩嫩的小花瓜；爬满架的豆角秧长势最旺盛，密密麻麻，一点缝隙也没有，就像一道绿色的屏障，矗立在园子的中央，一串串紫色的豆角花正在晚风中晃来晃去，像是在欢迎我们这些人回家；比黄瓜架、豆角架矮了一截的柿子架上，除了一朵朵小黄花外，已经结出了好多珍珠般的小柿子，它们躲开叶子的遮挡，向人们绽露出白白的笑脸；还有那些葱、蒜、辣椒等也都在向我们点头招手，欢快地融合到小院的热闹气氛中来。就连大门口外边的那两棵梧桐树，也长高了许多，悄悄地越过两个大门垛，正在偷偷地向院子里窥探，同时也把满身花朵里散发出来的花香让晚风捎进院子来。小弟精心饲养的那两只八哥，见没人搭理它们，急得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冲着我们献殷勤地喊着：你好，你好！二弟家的小狗在枣树下拴着，冲着路过它身边的人摇头摆尾，两眼却始终直勾勾地盯着小弟的烧烤架。唯独老爸那头可爱的小毛驴对我们的热闹场面一点儿也不感兴趣，独自悠闲自得地咀嚼着草料，发出有节奏的“咔咔”声。

当躲进山后的太阳带走了南山顶上的最后一抹晚霞的时候，小弟已经把烤箱的火调到最旺了。妻子和弟媳们已经把那盆金黄的黏米和那盆鲜红的大枣，严严实实地包裹在每一片苇叶下面，一大盖帘诱人的粽子正散发着糯米和苇叶混杂的清香，在小院里飘荡。她们把这些粽子整齐地摆放在锅里，又捡来一大盆鸡蛋，洗净放进去，添好水，开始煮起来，边煮边筹备着全家人的晚餐。老爸老妈悠闲地坐在院子中间的圆桌旁，看着屋里屋外忙活的儿女们，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侄子、侄女坐在小弟的身旁，一左一右，给小弟打下手；我和二弟一边张罗着放桌子，找酒杯，一边和父母唠着家常。天完全黑了下来，满天密密麻麻的星斗也被我们家小院的欢乐气氛所吸引，都向我们小院的上空靠拢过来，亮晶晶的小眼睛一眨一眨地注视着我们。街上的太阳能路灯不知啥时候亮了起来，把整个小院的里里外外照得如同白昼一般。这时，一道道美味佳肴被端上了桌，小弟的烧烤也散发出了诱人的香味，老爸老妈已经把碗筷摆放得整整齐齐，白酒、啤酒、饮料已经摆满了窗台，侄子、侄女把烤好的肉串端上桌，便迫不及待地招呼大家吃饭。

于是，大家团团围坐在餐桌旁，开始了这场筹备已久的晚宴。在我的提议下，全家人共同举杯，喝下了第一口甘醇的美酒。随后，开始品尝起满桌子的佳肴和香喷喷的烤串。一会儿侄子把一串烤串送到奶奶的嘴边：奶奶，你尝尝这个，这个特别好吃；一会儿，侄女又把一串烤串送到爷爷的手里：爷爷，这个筋道……老爸老妈一边笑呵呵地答应着，一边接过孙子孙女递过来的烤串，开心地品尝着。

全家人都沉浸在欢快的气氛当中，唯独老妈用余光时不时地看我们两口子一眼，然后又迅速把目光移开。我知道老人家的心思：她又开始想念她的大孙女——我们出嫁的女儿。但我假装没看见，赶紧招呼着大家喝酒。说实在的，我更想念女儿，虽然她现在很幸福，但每一个做父母的都是如此，无论怎样，都难以割舍那份无尽的思念。所以，我更理解母亲，这些年，从我这个长子开始，考学、工作、结婚，陆陆续续地都走出了这个小院，都离开了父母的身边。现在又从女儿开始，她的孙子、孙女又要陆续地离开家，他们怎么会舍得呢。无奈之中，他们只好把思念珍藏在心底，把疼爱化作一声声祝福，把团聚交给一次次的期盼。他们，又把对儿女的思念，都化作对这个家的守护，一如既往地守护着我们成长的摇篮，精心地侍弄着我们心目中最温馨的港湾。一天天，一年年，他们，就在这期盼中白了头；他们，就在这思念中弯了腰；他们，也在这侍弄中驼了背……孩子们都长大了，父母却老了；儿女们都幸福了，可父母却孤独了……

想到这些，我的眼角也有些湿润，还好，借着夜色大家没有发现我脸上表情的变化，继续说着、笑着。忽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大家的说笑，我一看，是女儿打来的，我赶紧接通电话，女儿问候了几句，就催促着我把手机给爷爷——因为奶奶耳背听不清。大家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爷俩唠了好半天才放下电话，父亲又向母亲转达了孙女的问候，这时，母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在这温馨的夜晚，在这祥和的农家小院里，在这清凉的晚风中，全家人又聚在了一起，没有比这让父母更高兴的事了。别说这美酒佳肴和散发着诱人香味儿的烤串儿，单就这欢乐祥和的气氛，就足以让人陶醉了。

一顿晚餐不知吃了多久，夜已经很深了，左邻右舍都熄灯睡觉了，只有我们家的小院还是灯火通明。年迈的老妈由于耳背，听不清我们的谈话，再加上一天下来有些劳累，吃完饭就回屋了，身子斜倚在沙发上，慈祥的目光在看电视的侄子和侄女身上扫来扫去，满脸都是幸福的微笑。妻子和弟妹他们收拾完碗筷，也去屋里唠嗑了。喧闹了一晚上的小院此时才静了下来：老爸的那头小毛驴吃完了槽里的草料，在圈里静静地趴着；那只小狗也不再摇头摆尾，在墙角下静静地眯着眼；两只八哥也躲进窝里不再吵闹；烤箱里还有些燃烧未尽的炭火，发出微弱的火光。小弟找来一件外衣，披在父亲的身上，我们哥三个和父亲一起，坐在院子里的那棵老枣树下，围坐在圆桌周围，一边品着茶香，一边唠着家常。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父亲语重心长地述说着，我们三个静静地听着。他从过去唠到现在，从生产队唠到分田到户，从我的爷爷奶奶唠到他的孙子孙女，从我们小时候的两间房唠到我们现在的好日子……从父亲的言语中，我品尝到了父辈们经历过的艰难，领悟到了他们在贫穷年代经历过的那种无奈，体会到了他们对今天幸福生活的满足，也感受到了他们对儿女的那份思念和疼爱……

我的思绪紧紧地跟随着父亲的回忆，又重温了一下我成长的历史。一幕幕往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我望着父亲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和白多黑少的头发，心里真的有些沉重。父亲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隐藏着生活中的每一个磨难，头上的每一根白发，都凝聚着父亲为这个家所付出的一份艰辛。正是这满脸的皱纹和满头的白发，才换来了小院今天的温馨和幸福。

我慢慢地站起身，轻轻地走到菜园边，看着菜园里那些充满生机的蔬菜瓜果，又望了望满天的星斗，小心翼翼地把刚才父亲的话揣进怀里，珍藏在我的心中。这些话，将会永远激励着我，也会激励着我们三兄弟，接过父母肩上的担子，承担起这个大家庭的责任，让疲惫的父母歇一歇，让他们安度晚年。我在心底默默地对父亲说：老爸老妈，请你们放心，我们三个会努力的，我们一定会让快乐和幸福永远停留在我们这个温馨的农家小院里！

【作者简介】范学凯，男，辽宁省喀左县人，大专学历。现工作于喀左飞鹏机械制造有限公司，负责财务工作。作品多以散文为主，曾多次在县、市征文中获奖。在辽宁职工报、喀左县报中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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