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堂医笔记续：王昆文老中医治疗顽固性闭经痤疮身肿医案

某女，33岁，未婚，某大学教师，2019年8月31日初诊：

患者自诉服治疗痤疮的中成药已几个月，痤疮约两年未愈，今反而身肿了，且月经四个月未行，四肢肿胀，咯痰，心情焦躁，面部及胸背等处痤疮较密，既痛且痒，手掌亦红得不大正常，口唇略紫，小便黄，睡眠差，舌质淡而苔白腻。

分析：综上所见，此属于气滞血瘀，湿热痰阻，经络不通，故肢体肿胀且闭经，治法宜行气活血.化湿通络并祛风解毒。拟方：

连翘20克，赤芍15克，当归20克，苍术12克，赤小豆25克，川牛膝15克，白芷10克，紫丹参15克，桔梗15克，枳壳15克，浙贝15  克，野菊花20克，银花30克，（炒一半）  炒栀子15克，夏枯草30克，白鲜皮20克，苦参20克，桑枝20克。二剂（在药房用煎药机将两剂药一起同煎，共煎出12袋，每天服3袋，4日服完）

9月3日复诊：本来一次只服一袋的中药，她却一次服的两袋，两天即服完。故她自己又将原方去抓了两剂也服完。今日来时，心情仍焦躁，说自己身仍肿，晚间进食及服药后，腹胀甚。她说自己已经要崩溃了，不想再服药，意思就是想放弃治疗。她一边说，一边就哭起来了，流下了眼泪。我看她的心情这样不好，就只得先劝慰她，要她对自己的病先要树立起信心。我说，只有你有信心，我才有信心。你得的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而且你有一份好工作，令人羡慕，又是知识分子，应有理智。我会尽力为你设法治疗。她说，她想一天只服一次中药，一次服3袋。我劝她还是一次服两袋，一天服两次。她说，她现在在长胖，体重从原来的90余斤增加至110来斤，所以感到烦恼。她说话时声音略沙哑，且咯痰，目下青明显，舌质淡，苔白腻。拟方：

当归20克，连翘20克，赤小豆25克，夏枯草30克，川牛膝15克，赤芍15克，浙贝15克，苦参15克，法半夏15克，柴胡10克，益母草25克，紫丹参20克，蝉衣8克，玫瑰花12克，云苓15克，银花30克，（炒一半）枳壳15克，紫苏梗12克。二剂（机器煎药）

9月9日 三诊：今天来，她面带笑容，已不像上次那样愁苦，心情也开朗些，说其病情有所好转，睡眠有改善，并说“这一次找对了医生”。她的口唇及目下青紫也消退了些，背部仍有较多陈旧性的痤疮瘢痕（呈褐色），舌边尖稍转红，苔白黄腻，仍咯痰，背疼。拟方将前方适当加量，即：

当归20克，连翘20克，赤小豆30克，夏枯草30克 ，赤芍20克，川牛膝20克，苦参20克，法半夏20克，北柴胡10克，益母草30克，紫丹参20克，云苓20克，紫苏梗15克，蝉衣10  克，枳壳15克，川银花30克，（炒一半）玫瑰花15克，浙贝15克，二剂。用机器同煎，共12袋，每次服两袋。

9月11日 四诊：座疮略消减，面色要明亮些，昨夜睡眠较好，（睡了约7个小时，以往只能睡两三个小时），但仍咯痰，月经仍未至，舌苔略白腻。拟方：

当归20克，连翘20克，赤小豆30克，紫丹参20克，夏枯草35克，玫瑰花15克，浙贝20克，法半夏20克，生鸡内金15克，花粉15克，柴胡根10克，益母草30克，云苓20克， 川银花30克，（炒一半）苦参20克，赤芍15 克，生山楂15克，紫苏梗15克，丝瓜络15克。二剂（机器同煎）。

9月16日五诊：月经仍未至，上腹略痛，总想吃，咯痰，睡眠不好，但心情好些了，有了笑容，舌质淡，苔白较腻。拟方：

生鸡内金15克，三棱10克，莪术10克，花粉20克，生黄芪25克，法半夏15克，皂角刺20克，云苓20克，生白术20克，当归15克，连翘20克，赤小豆30克，党参12克，陈皮10克，益母草20克，银花20克，生山楂15克，夏枯草30克。二剂。

9月20日七诊：月经仍未行，痤疮稍痒，口涎，舌淡苔白腻。拟方：

生鸡内金20克，三棱15克，莪术15克，连翘20克，赤小豆25克，当归15克，川银花20克，生白术20克，生黄芪20克，知母15克，花粉15克，川牛膝20克，柴胡10克，云苓20克，法半夏15克，丹皮12克，益母草25克，  夏枯草30克，苦参15克。 （药煎成后，兑醋服） 二剂。

9月23日八诊：月经已四月余未至，面部痤疮略赤或稍痒，口渴不欲饮，舌淡有齿印，苔白偏腻。拟方：

北柴胡10克，云苓20克，法半夏20克，生鸡内金20克，夏枯草30克，生白术20克，三棱15克，莪术15克，生山楂20克，醋制香附20  克，川牛膝20克，生黄芪30克，陈皮10克，丹皮15克，玫瑰花10克，茅根30克，川银花25克，连翘15克。二剂。 （注：本方中药未服完，因去外地出差耽搁了几天）

10月1日 九诊：月经仍未行，咯痰，睡眠欠佳，舌质淡，苔白略腻。转方用温经汤加味，即：

桂枝15克，吴萸6克，川芎15克，当归20克，白芍15克，丹皮15克，法半夏15克，干姜10克，党参20克，麦冬20克，炙甘草10克，阿胶粉15克，（冲服） 玫瑰花15克，醋香附20  克，生水蛭6克，益母草20。二剂。

附记：

2019年10月7日 患者给我发来微信说：“王医生，我不想吃药了，我吃不下了。”我回复她：“xx老师，您好！你的月经如果还没有来，我建议你到医院做一个妇科方面的检查，看看她们的意见。中药可以暂时停一下，你也不要太焦虑，把心情放开朗些。”她答复：“嗯，月经还没有来。”

2020年6月13日，事隔她去年最后一次来诊已过去了八个月多，她突然来药房遇见我，并笑着同我打招呼，问我现在看她的身体怎么样。我说，就看你那次闭经约五个多月后，月经来没来？她回答：“已来了。大约服你的中药后一个月左右来的。先是一些颜色较黯的污血，后来才是正常的红色。目前这半年每月都来了的。”我看她今天是拿着一张中医院某医生给她开的治疗“粉刺”的处方来抓药（是用的导赤散加蝉衣.黄连.僵蚕等）。她说，她目前除患有痤疮外，还兼有心累，如洗衣服时不耐用力手搓，还要歇稍，且腹部不舒，总想进食，体仍偏胖。她说，她是从去年5月仅有十来天就突然长胖的。问我，她是否得的疑难杂症？要调理多久才能好？我答复，不是疑难大症，病情是见得到的，一是痤疮，二是体胖。我建议她，以后最好服丸药，因是慢性病，只能缓图。

昨日，即12月23日，在药房我又遇见她，她说这一年来月经每月皆按时来，只是量比以前略少些，目前每晚可睡四五个小时，仍兼咯痰。她要我给她开了一张治疗痤疮的处方。不过她现在的痤疮已经较少，面部只有稀疏的几个，不像去年那样满面密布了。总之，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完全变了样，不再抑郁，也不再悲观，几个小小的痤疮对她而言，已经只能算作是微末之疾，不足为虑了。

按语：该患者因患痤疮三年多，久治未愈，加之先前又有肝郁，心情不悦，故影响睡眠及月经不调。又因本属脾虚痰湿之体，因湿性缠绵，气滞血瘀，痰瘀互结，经络不通故身肿，湿热蕴久而生毒，故发痤疮，病情虚实夹杂，治疗较为棘手而诸多反复。尤其是在其久治未愈的情况下，已经出现了初期抑郁症的症状，患者已欲放弃治疗。此时对于其心情上的疏导就显得十分重要。所幸患者还是在我处坚持就诊9次，服药共二十余剂（严格地说，只相当于服药十余剂。因机器煎药只煎一次，没有煎第二次，有些浪费）这里必须指出，我在最后一诊时所用之温经汤一方，为医圣张仲景之经方，乃治疗妇科病之名方。凡病机属冲任虚寒.瘀血阻滞所致之月经不调，如崩漏.痛经.经闭等皆疗效显著。况我还加了活血通瘀药性较强之生水蛭等，应该说对治疗闭经有一定的效果。后来停药观察，并在饮食及情绪等方面注意调养，终于依靠人体自身所固有的强大的自愈调控能力而使疾病得愈。这就正应了《内经》上的那一句话：“化不可代，时不可违。无代化，无违时；必养必和，待其来复。”

因这个病的治疗过程有些曲折，值得总结，故把它写下来，以作为医家及病人的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