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徽县】散文|冬天的村庄 |王明明
冬
冬天的村庄
文/王明明
一进入冬季,王庄便总是起来得很迟很迟,任凭公鸡的啼鸣和山野里野山鸡刺耳的叫声也叫醒不了,仿佛沉睡中的王庄在做一个漫长而悠远的睡梦。
山河寂静,草木荒凉。家家户户的房脊上和麦场里凝结了一层冰冷而晶莹的寒霜。四周的群山已不见往昔繁华的色彩,稀稀零零的冬柏还守侯着冬天最后的一抹绿色。不知疲倦的小河水永远是那么的欢快而活泼,像个小孩子一样唱着朗朗的歌声穿庄而过,不甘寂寞的野麻雀藏在枯黄的树丛中发出叽叽喳喳的啁啾声,仿佛是为了打破这死一般静悄悄的山野。
呀!快看!太阳公公好像也起来的迟了,快要临近中午时分才露出了那懒洋洋且不好意思的笑脸。看来人们享受午饭的时光终于到来了,作为王庄冬天里最具标志性的一道美食——馓面饭,是每一个大人孩童不可忘却的味蕾记忆。贤惠朴实的大妈们用一根特制的散饭叉子,通过非常规律的搅动,巧夺天工地将一盆松散的面粉变成了偌大可爱的椭圆形的面团,不用添加任何的佐料辅助,清香扑鼻的面香味便已经四散开来。看似色调单一的散饭,真正操作起来也委实不太容易,其中里面的门道还讲究的很哩,比如怎样才能使面团似散非散,怎样使面团黏稠筋道,吃起来口感俱佳等等,的确需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行。等到快要开吃的时候,还需要在碗的左边加添一点酥黄喷香的土豆丝,在碗的右边加添一点翠绿清香的蒜苗子,有些对待吃食比较讲究的人家还要在最上面加添几颗麻糊糊诱人的豆食。至此,一道层次分明,色彩丰富的散面饭便端到了面前。一些喜欢热闹的大妈们端着各自的饭食聚在一块儿,拉拉闲话,分享着各自厨艺的奥秘。还有一些不顾体面的大叔们蹲在自家的房背后或者麦草堆里,默不作声,一边吃一边沉思着。想起儿时的我,一听说老妈要做散面饭,脸上立马就浮现出了不悦的神情,总觉得太土,不够档次之类的,而现在回到家乡,总是期盼着老妈能够做一顿散面饭吃,其美味程度,丝毫也不亚于兰州牛肉面、武汉热干面等当地特色美食。或许在某种意义上,散面饭也承载了我对家乡的一种乡愁吧。
虽然冬季的到来对于农民来说,是一个犁铧高挂,休养生息的闲暇季节,但还是有些闲不下来的人家在荒山野地里拾起了柴火,一个冬天下来,院畔旁边便堆垒起高高的柴垛,远远望去,好似匠心独用的匠人精心雕刻的一件艺术品。还有一些像我老爸一样的人们,吃过午饭,便早早地扛起镢头,在自家闲置的自留地上挖的震天价响,不知惊飞了多少只正在暖巢的野山鸡。有时候挖累了,便坐在镢头把上,浑身上下,鼻子嘴里热气大冒,为了排解疲乏,老爸的方式往往是吼上一段子秦腔(下河东),在这个四下无人的山地里,听起来是那么的苍凉而悲壮。对于他们来说,这些活计就全当是冬天的一项热身活动吧。
看着冬天房后的堡子山,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春天里的情景。春天的堡子山,阳光正暖,不冷不热,山野里一片五彩斑斓,一片五光十色。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野花点缀在绿格盈盈的青草之中,彩色的花蝴蝶在花间草丛中翩翩起舞。一对亲密无间的小情侣爬上山头,那位美丽的姑娘一袭蓝白相间的长裙,动人的长发在和风习习中微微扬起,头上带着的是那位多情的男子用各种彩色的小花亲自编织的美丽花环。他们席地而坐,手儿拉着手儿,肩膀靠着肩膀,面对着远方连绵的山峦,他们在一起相拥亲吻,温暖的阳光洒在了他们的身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此刻,他们忘记了周围世界的存在,仿佛来到了犹如棉花糖般甜美的别一个天堂。情到深处,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一只野兔,吓得这对来不及反应的情侣浑身一哆嗦,立马又被拉回到了现实世界中来。
冬天的夜晚总是很早的降临到了王庄的头上。临近傍晚时分,家家户户由于烧炕所冒出来的袅袅炊烟在村庄的上空迟迟不肯散去。家里边的火炉子早已经烧得热火朝天,热情好客的村民们三三两两围炉夜话,面前的炒茶煮的咕噜噜价响,焦黄酥脆的烤馍馍吃着正香。他们围坐一起,拉拉家常,扯扯闲话,彼此诉说着各自在外漂泊的辛酸等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且家家都有着不一样的故事,大同小异,层出不穷。记得路遥在《平凡的世界》里曾说过,"人们宁愿去关心一个蹩脚电影演员的吃喝拉撒和鸡毛蒜皮,也不愿去了解一个普通人波涛汹涌的内心世界。"
夜晚安静极了,偶尔传来一两声零碎的狗叫声。人间的美丽总是多的让人不厌其烦。譬如大唐不夜城辉煌的灯景美轮美奂,洪崖洞梦境一般的色彩犹如置身于童话一般。其实,在这个世界上还深藏着另外一番美丽——冬夜寂静的王庄。
作者简介
王明明,陇南徽县人,爱好文学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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