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感慨的高句丽

“高句丽”这三个字,对于东北亚历史来说,实在是太古老太凝重太斑驳陆离了。华夏自从有了关于东北亚的文字记载,就以如椽之笔每每对其“注册”。那遗留在大地上高高耸起的古碑,那深藏地下各色人等的陵墓,那遗址中拈手可得的瓦当罐钵,那千回百转的滚滚江河,都隐然飘荡着高句丽人的淡淡幽思,都仿佛呢喃着两千年前先人们的壮哉伟业。

高句丽从公元前37年建国到公元668年亡,历705年;多民族华夏历史上,还没有任何一个少数民族政权、地方王朝能与存续700余年的高句丽王朝相提并论;高句丽族的源头如追溯则更为久远。由于中原大地的辐射,社会生产力的疾足前进,高句丽以吞吐日月更新万象的磅礴气势发展。那是一个充满浪漫色彩崇尚英雄的时代,机遇的迸撞产生了一批又一批大展拳脚的伟人,民族的精神使人的生命以超常的方式销蚀燃烧。那七百余年,正是东北亚民族生机勃勃的年代,各民族雨后春笋般生长了难以数计的在精神、智能、体能、技能卓而不凡的王者、酋长、谋臣、战将,他们或经天纬地辟土立疆,或谈政议经运筹帷幄,或提一虎狼之师中原逐鹿,历史的星空有了他们才色彩缤纷让人叹为观止。

华夏的各个民族,每一个成员都有生存和发展的权利;成员之间,是平起平坐的关系,不能只肯定一个民族而排斥另一个民族。高句丽称雄东北或觊觎中原,是一个民族内力的聚变反应,是一个民族精神的升华和宣泄。东北的东胡、肃慎和秽貊三大少数民族族系,已有两个先后入主中原,在中国统治宝座上轮流坐了一把“庄家”。东胡系的蒙古人建立了横跨欧亚的大帝国,肃慎系的满族人建立了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除此之外,有的割据于北方,如诸燕政权及拓跋鲜卑;有的占有半壁江山,如契丹之辽与女真之金。而维系几百年的高句丽人,二十几代呕心沥血披坚执锐,都被挡于长城之外燕山之东,难道是历史老人裁判得不公正?还是冥冥之中由苍天注定?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人间正道几多沧海几多桑田。高句丽与东北亚其它民族唇齿相依血肉相连,民族成分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经济文化上互为给与互为吸取,疆界地域上你进我退我多你少。高句丽人从一开始,就用自己的种种方式与兄弟民族进行夯实焊接,这包括朝贡、册封,形式繁多的交流,也包括浴血的战争。遗憾也是一种淡淡的美丽,高句丽以坚忍不拔的精神一次又一次崛起,抓住了中原的动乱在天荒地远的东北称雄,但始终没进入花团锦簇的中原,又很不情愿地遭遇了世界都为之瞩目的盛唐。数百年的风风雨雨终于无可奈何地有个了断……。

恩格斯在考察了世界各个国家和民族的关系后,曾肯定地说:“没有一个国家分界线与民族分界线相吻合的。”世界上大多数国家并非是单一民族构成的,没有哪个民族一成不变亘古始终。多民族融成的高句丽又投入多民族的怀抱之中:入汉族,入靺鞨,入新罗,入契丹,入突厥,入日本。恰恰是这些流向,才促使东北亚各民族、中国与友邻有世界上难以比拟的骨肉联系,有千丝万缕的情结和千百年来的积淀。

往事已逝矣!本世纪初有一位于氏老人来到长白山脚下,面对滔滔的鸭绿江,遥想多少前朝事,写下了《鸭江感怀》:

荒却白山老却春,劳劳谁是百年人。

清波一鉴前朝事,成败沉浮迹已陈。

当时,高句丽是世界最富有朝气最富有开拓精神的民族之一,他们为开发和经营东北亚这块肥腴的土地,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那伟大的高句丽民族及王国让我们肃然起敬,由高句丽引起的诸多情缘让我们甚为珍惜,我们要在这古老而又焕发青春气息的土地上,架起友谊的桥梁,辛勤劳作,契结同心,奏响最新最美的乐曲,绘出最新最美的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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