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的夜谈

       晚上九点多了，我们喝完酒又去喝茶。五男一女，一个来自潍坊，一个来自太原，一个来自张家口，一个来自大同，一个来自呼和浩特，另一个是我。

　　在一个敞亮而安静的办公室泡一壶茶，秉烛夜谈。男人们坐在一起通常就聊两个话题，一个是女人，一个是挣钱。这么晚了来自五湖四海的这几个人能这么大的兴致，当然不是为了聊女人，能有这么大吸引力的只能是挣钱的话题。

　　我们谈论的话题基本都是找项目、找机会和投资挣钱之类的事情。

　　就像我们这样每天谈论怎么找项目，怎么找机会，怎么投资挣钱的人多半是没钱人。

　　有钱人是什么样子的？有钱人喝酒就说喝酒，喝茶就是喝茶，不谈挣钱的事，即使谈也是当闲话顺嘴一说就搁过了。不像没钱人，喝酒也是谈的大项目，喝茶也是说的挣大钱，基本是钱不离口。你看吧，凡是嘴上挂着钱的人，兜子里肯定没钱。

　　层次再高的人呢，喝酒的时候给你谈老子，喝茶的时候给你聊孔子，慷慨激昂的时候给你讲大爱、讲责任、讲担当，心平气和的时候给你讲无我利他、奉献慈善。

　　我根本不喜欢谈钱，如果不是因为缺钱，我对它也没兴趣，不过从眼面前来说我暂时还是很喜欢它的。但迟早有一天，我会抛弃它，会对它彻底失去兴趣（哪天等我钱花不完的候）。

　　事实上，我们的生活品味并不低，也很善于饮酒品茶，并不比谁的鉴赏能力差。讲人生、谈理想，参佛道、论国学，都有一颗善心，本愿皆济天下，为什么现在只想独善其身？无它，只是穷一点点而矣已。

　　周人有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今人有谚：匹夫无罪，贫穷其罪。这个时代变化太快，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从怀壁其罪，变成了贫穷有罪。

　　而且，社会上好像有这样一个观点很流行：贫穷是由奸懒馋滑造成的。如果用这个观点来批判我，那我是要虚心承认错误的。但如果说穷人都是由奸懒馋滑造成的，我不认同。你就拿这些人来说，他们挣钱的欲望多么强烈（当然他们未必是穷人）？你敢说他们不努力吗？敢说他们不用心、不付出吗？而他们又是为人正直忠厚，踏实肯干的一些人。

　　我喜欢和这些人在一起。有些人可能因为选择的方向不对，或因为采取的方法不正确，或是因为个人的、外界的，知道的、不知道的千万种原因，终其一生也难以成为富人。

　　可他们一直在努力，不断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即使是屡战屡败，仍然要屡败屡战。所谓百折不挠，永不放弃，不是颂扬成功者的赞词，实是形容类似他们一样的人的精辟描述。

　　看他们热情的探讨着，我很少插话，只是端着杯小口的呷茶。他们的表情由低沉渐渐兴奋，脸上焕发出光彩，声音也越来越大。像以前无数次描绘成功美景的时候一样，又在描摹着一个新的蓝图，又看到了新的希望，仿佛成功就在前面向他们招手。他们兴高彩烈的样子，我也很受感染，很享受这种感觉。

　　聊到很晚了才出来，我们要回酒店休息。

　　今天晚上，空气清新，天气很好，当空有新月半弯，点点星星。

　　我们的车驶入了车辆来来往往的大街中，夜里的街道车辆流动的灯光汇成了光的河流，我们漂浮在这梦幻般的河流之中。透过车窗我看到外面遥远的天空上有几点星星，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心境在朦朦胧胧、恍恍惚惚中，似乎也突然觉得，明天会有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