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中华鬼节有D惊 花旗万圣好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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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书说到吴子虚做梦时被敲门声吵醒，开门一看竟然是个鬼，吓得两眼一翻，向后倒去。那么问题来了，华盛顿怎么会闹鬼呢？

-----吴子虚贿赂黑白无常------

吴子虚迷迷糊糊中，隐约听到有人喊：“吴大人眼珠动了，动了，吴大人没死。”吴子虚不由得怒从心起，好端端的谁咒我死呢？这一气，眼就睁开了。吴子虚挣扎着想坐起来，刚一动，就有个白袍人伸出手来扶他，他撘眼一望，啊呀一声，吓得差点大小便失禁。原来那个白袍人是白脸红唇，额头上长了两只角，活像地狱里的白无常。

吴子虚以手掩面，大呼：“我莫不是到了阴曹地府？啊~~~我吴子虚才华横溢，学富五车，奈何天妒英才！请判官阎王高抬贵手，黑白无常暂缓押解，子虚还有一位老妻，三房小妾，一位幼子。子虚此一去，他们生活无着，好歹让子虚还阳一趟，告知老妻财宝在何处，使一家五口不至流落……。”

吴子虚话没说完，就听几个人，哦不，是鬼笑了起来，吴子虚心里一沉，坏了，一定是到阎罗殿了，否则押一个鬼魂而已，哪里需要那么多鬼差呢？这时听到有人桀桀怪笑几声，然后说：“吴子虚，你的财宝都在何处？说出来我们也能得点好处，说不定就送你还阳了。”

吴子虚听到这话，反而松了口气，原来这鬼差也要贿赂啊，看来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古人诚不欺我！吴子虚想到这里，精神一振，说：“各位鬼差大哥，吴子虚在大兴置有别院一套，西厢房的夹壁里有金元宝一瓮，银元宝三瓮，光绪银元五盒；在回龙观有地产一顷，地东头的老槐树下埋着金条一箱；在通州还有三个铺面，分别是当铺、钱庄和镖局；在昌平有山庄一院，做一些硝石火药；在怀柔还有山头四座，种树……。”

吴子虚扳着手指便算边说，没注意到旁边的鬼都吃吃笑起来，其中有个鬼按捺不住，跳起来，指着吴子虚的鼻子骂道：“吴子虚，你这么有钱，去年我向你借钱买一房小妾，你干嘛哭穷，说自己一人俸禄养几十口人，钱也不够花，还把带补丁的内衣裤让我看，害得我反借给你10两银子？！”吴子虚一看，原来是工部主事豆伏札，工部主管营造房屋宫殿，架桥修路，因花旗国修铁路速度天下第一，故而跟来考察学习。此时豆伏札身穿六品文官袍，胸口的鹭鸶补子随着胸膛起伏不定，正指着吴子虚呼哧呼哧喘粗气。

吴子虚看到豆伏札，反而一下子兴奋起来：“豆兄，你也来了？太好了，黄泉路上多个做伴的。豆兄，你是寿命该尽还是因工部豆腐渣工程做太多，被堂官们推下来顶罪了？”

“顶罪？我顶你个肺！”豆伏札是广东人，爆了句粗口，然后对其他人喊，“点灯，点灯，这个鸟人，气死我了。”

这时就听众人大笑，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屋子里的电灯亮了，吴子虚看到屋里有七八个人，有一个大人一个小孩穿白袍，带着鬼脸面具，剩下的都是同来的官员，都对着吴子虚哈哈大笑。

吴子虚瞬间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被耍了，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羞愤欲死。旁边有个户部的官员过来拉开豆伏札，说：“算了算了，子虚是文人，受不得玩笑，大家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过去的事，休要再提。”豆伏札本也不想闹僵，只是从小跟数字打交道多了，脑子不拐弯，头脑发热一下子没忍住，现在见有台阶下，也讪讪退开了。

一行人看吴子虚不说话，也觉得没意思，就准备走，旁边吏部一个主事叫寿前，字迈官，是个满人，便往屋外走，边对吴子虚打趣说：“老吴啊，我一直以为礼部是个清水衙门，没想到搞教育的比我们管升迁的都肥啊，有空跟我说说，你是咋搞的，哥们儿我也取取经。”

吴子虚也不敢还嘴，他是汉官，对方是满人，天生低一头。吴子虚一腔气愤无处发泄，就对着门口的两个“鬼”吼：“你们俩，说的就是你俩，为什么要装鬼吓我？！拉出去，棒杀了！”

-----罗斯福讨论中元鬼节------

话刚说出口，吴子虚就看见其他官员对他连连摆手，还有人对着那个白衣人连连作揖，旁边的通译也面如土色，急急忙忙的向白衣人说着什么。豆伏札本已退开，这时上前一步，凑到吴子虚面前，低声对他说：“你个仆街，这时花旗国的摄政王，也是你敢训斥的？！”

吴子虚闻言一惊，他知道花旗国皇帝轮流坐，国主叫伯理玺天德，还有副国主叫外伯理玺天德，国主出意外的时候，副国主就即位。但是名字太长，不容易记，本朝人私下都称为摄政王。

吴子虚马上在床上跪下，对着白衣人连连作揖，白衣人取下面具，对吴子虚笑了笑，说：“我的侄子富兰克林初次到华盛顿来玩，听说有清国使团来访，好奇想来看看，正逢今天万圣节，所以就带着面具出来讨糖果吃，不成想吓到清国使节，实是无心之过，还请阁下不要见怪。”

吴子虚哪里还敢怪,摄政王的侄子，那也是个小王子，虽说花旗国是番邦，但老佛爷也不敢惹的……，正胡思乱想间，就听那白衣人说：“我因事务繁忙，刚回到华盛顿，与清国使臣还是初次见面，我是美利坚合众国的副总统，西奥多·罗斯福，这是我的侄子，富兰克林·罗斯福。”

听到这个名字，吴子虚“啊”的一声叫起来，如果不是电灯把屋子照得明晃晃的，他几乎又要怀疑自己在阎罗殿上了。西奥多·罗斯福疑惑的看了吴子虚一眼，问：“阁下，有什么疑问吗？”

吴子虚说：“没，没什么，只是这个名字，嗯，是好名字……好名字。不过，也许，可能……”吴子虚边说边想理由，想搪塞过去，“我刚听说今天是好乐吾节，那为何要戴鬼脸面具呢？那不成了吓别人节？难道是吓别人自己很高兴，于是就好乐吾？”

西奥多·罗斯福听了通译的翻译，想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说：“阁下见识真是清奇，好乐吾节不是自己开心的意思，因为明天是赞美我古往今来诸圣人之日，今天晚上魔鬼会出来提前集结，所以我们要戴上鬼脸面具，把魔鬼吓跑，让他们不能在明天诸圣降临的仪式上捣乱。”

吴子虚说：“咦，这不就是我国的鬼节了吗？这一天地狱鬼门关大开，一切鬼众都可到阳间游荡，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西奥多·罗斯福闻言大感兴趣，招呼众人坐下，示意吴子虚坐在床上，环视众人一遍，然后对吴子虚说：“吴阁下所言孤颇感兴趣，今日因缘聚会，愿闻天朝上国好乐吾节之风俗。”

吴子虚白了通译一眼，他虽然脑子一根筋，也知道花旗国从来不会对清国称为“天朝上国”，也不会文言，都是通译擅自加上的。不过，花旗国摄政王垂询，这可是将来回国能吹牛的大事，一定要好好应对。

吴子虚对西奥多·罗斯福拱手为礼，说：“好教摄政王知道。我中华逢七月十五日为中元节，中元之会，本起自道家，传曾有古人陈子祷者，娶龙王三女，分别于正月十五，七月十五，十月十五诞下三子。元始天尊封三人为紫微，清虚，洞阴三帝，分掌人间赐福，赦罪，解厄事。今日中元，此诚地官赦罪，诸鬼逢赦之日，故有鬼节之称。”

话音未落，旁边豆伏札上前一步，先对西奥多·罗斯福拱手为礼，然后转向吴子虚说：“吴大人以道家之壳装民间传说，大谬矣。三官本为尧舜禹时祭祀天、地、水时所代指之灵，《仪礼·觐礼》称'祭天燔柴，祭山丘陵升，祭川沉，祭地瘗’。至东汉时，张道陵创立正一盟威道，以祭祀天地水三官，上三官手书作为教徒请祷治病之法。其法为上天官之书放于山上；上地官之书埋于地下；上水官之书投于水中，谓之三官手书。至南北朝时天地水三官神和上中下三元神合二为一，遂与上中下三元祭祀。后佛教传入中原，佛教中的阎罗王信仰与中元地官逐渐相合，中元节便讹称为鬼节。”

豆伏札刚说完，满人寿前就上前一步，对西奥多·罗斯福拱手一礼后，转向豆伏札，说：“豆大人差矣，中元节可不是佛教借道教，而是道教借佛教的。七月十五乃佛门盂兰盆会，古有目连者，本我佛如来驾下弟子，有大神通。其母慢佛，故死后入阿鼻无间地狱，终日与戏子伶人为伍，不得一饱。目连至孝，遂请法旨，于七月半作斋僧水路道场，超渡其母脱离苦海。所谓盂兰盆者，梵语解救倒悬之意。释迦摩尼生日较孔夫子略早，其后600年，才有三官手书之事，可见是道借佛，不是佛借道。”

此话一出，余下五人顿时分为三派，一派同意吴子虚之民俗说；一派同意道教说；一派同意佛教说。说着说着气氛渐趋紧张，慢慢剑拔弩张，似有相斗之意。

西奥多·罗斯福观此景，摇头叹气说：“宗教之争，古今中外，概莫能外，白人黄人，都无法免俗。”说罢，对着吴子虚高声发问，“吴阁下，道教和佛教博大精深，贵国学问广博之人也无法讲说清楚，我就不献丑了。但我对阁下所说故事颇有兴趣，有一两处想不通之处，不知可否答疑？”

吴子虚正在跟其他人辩论，闻听罗斯福发问，就停下来说：“摄政王尽管问，子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罗斯福说：“龙王三公主以一己之身，产三子，相隔不过数月，此何理也？”

吴子虚一窒，这问题他从来没想过。民间传说嘛，民间传说谁能当真呢？哪知遇到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摄政王。吴子虚眼珠一转，说：“十月怀胎为常人之理，但龙王三公主非常人，乃异于人形，故数月即可产子。闻泰西之国有女名玛利亚，处女生子，泰西之人奉为神明，可见常人也有异形者也。”

罗斯福点点头，说：“原来龙王三公主是异形，不止是人头龙身还是龙头人身，也真难为陈子祷了。”

罗斯福接着问：“孤见贵国甚厌恶鬼，凡不喜之事皆冠以鬼字，如鬼头鬼脑，鬼迷心窍，鬼话连篇等等。为何？”

吴子虚说：“鬼乃魑魅魍魉，见不得天日，只能于污秽阴暗之地生存，且形貌甚恶，性情难测，生人见其可怜，往往遗食于它，但它得了便宜，又想占大便宜，纠缠生人不去，故人民恶之。故此中元鬼节，人民甚少上街，都在家中关门闭户以防鬼进入，不似贵国，”吴子虚说着，向窗外一指，“本是鬼节，却似狂欢节。”

罗斯福问：“嗯，如此说来，孤也觉两国颇有差异。子虚所描述贵国之鬼，好似我国黑种人之境况，同是人类尚要分个高下，何况人鬼殊途乎？不过我国从伯理玺天德·林肯开始，已经颁令不得种族歧视，黑人白人和谐共处。如此推来，贵国人人厌恶鬼，似也有种族歧视之嫌。”

吴子虚根本不明白什么叫“人生而平等”，也不懂得“种族歧视”，所以唯唯不能对。

罗斯福看他不回答，接着说：“孤观两国，贵国人民似乎怕鬼，因而找出诸多借口名为厌恶实为恐惧，而我国人民似无此情绪，反认为人装扮成鬼便能吓走鬼，名为恐惧实为狂欢。”

吴子虚沉吟一会，说：“仔细品味，似乎确如摄政王所说。”

罗斯福接着说：“如贵国人民过于惧怕鬼，则必有一类善于鼓吹之人，于鬼节将到之时，或以文字，或以声音，或以图画恐吓人民，炮制'鬼节禁忌’之类，以邀名获利或售物获利。更会有一类人，专以'收鬼’、'捉鬼’为名，行哄瞒欺骗之实，以骗取名或利。因惧怕可产生趋避心理，趋避心理可产生购买行为，购买行为可产生利益。更有甚者，借鬼之名，妖言惑众，聚集愚夫愚妇，名为治鬼，实为造反。可有？”

吴子虚仔细想想，每到七月，满街铺天盖地的大字报，什么《鬼节不得不注意的禁忌》、《鬼节防鬼指南》，还有那些驱鬼的符咒，防鬼的配饰，捉鬼的法师等等，还真如罗斯福所说。于是对罗斯福说：“摄政王所言极是，如亲眼所见一般。”

罗斯福接着说：“国之将亡，妖桢必出。吾闻华夏民族乃集智慧、勤劳、坚韧于一体的民族，为沉睡的雄狮，奈何历朝历代都被妖言所困扰，皇帝痴迷修仙长生，民众崇拜不可知之物，致使大量财富消耗在无谓的事物之中，因此国祚不永，偏安于东亚一隅，不能传智慧之光于全球，甚为可惜。”

此言牵涉国策，吴子虚不敢应对。

罗斯福看吴子虚的神态，醒悟到自己说多了，于是：“今日孤也多喝了几杯波尔多酒，突然有点疲累，回宫休息，诸位，也跪安吧。”

吴子虚长出一口气，心说，这个瘟神终于走了。再看周围众人，也是一脸雀跃之像。罗斯福看着众人的神情，顿时放下心来，这些清国人最好是不要把自己刚才那番话放在心上，让他们继续把精力花在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上吧。

西奥多·罗斯福正准备走，旁边富兰克林·罗斯福突然说了一句：“这样的国家，不经历一场革命是不可能醒悟的。”西奥多瞪了一眼通译，通译缩了缩脖子，没敢翻译。

吴子虚他们反正也听不懂，还保持着送别的姿势，画面仿佛定格了一般。

-----尾声-----

“吃饭了，吃饭了，还玩游戏呢，快收起来。”

一个男孩恋恋不舍的把手从鼠标上收回来，然后走向餐桌。餐桌上已经摆了四个菜，色香味俱全，一个女人便着摆菜边说：“模拟人生玩到第几关了？”

小男孩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说：“美国关卡快通关了，下一步就是义和团运动和八国联军了。”

女人说：“能不能不让八国联军进北京？”

小男孩说：“妈，必须得过这一关，不然辛亥革命的条件就不能触发，没有辛亥革命，将来就不会有新中国，这是游戏规则。”

“唉，这游戏啊，玩得让人心酸。”女人一边说一边把筷子递给小男孩。

小男孩说：“不破！不立！如果这个民族能扛住，那么将来的发展就无法估计了。”

女人说：“话说回来，你为什么当年要选这个民族呢？各项指标都不太强啊，尤其是体力值和团队值。”

小男孩看着电视，慢慢的说：“因为，这个民族的技能解锁以后，潜力很大。”

电视画面上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他是清朝的雍正皇帝，因为偶遇大风被刮到了1992年的香港，他刚从电视里看到清朝被灭亡的介绍，正仰天长啸：

“朕的大清，真的亡了~~~”

---本文完---

我知道有物书斋的读者都是喜欢深度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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