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懂

木心先生的短诗《从前慢》有这样几句:“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人家就懂”。”
“懂”,实在是一种很美妙的感觉。即使这“懂”里面有苦涩,有无奈,但总比声嘶力竭有风度得多。
卞之琳先生当年苦恋张充和女士,为她写了很多诗,这些诗很深情,很含蓄,很精美,如《无题四》:“隔江泥衔到你梁上,隔院泉挑到你杯里,海外的奢侈品舶来你胸前:我想要研究交通史。昨夜付一片轻喟,今朝收两朵微笑;付一枝镜花,收一轮水月;我为你记下流水账。”我相信,有高度艺术修养的张小姐一定是懂的,绝不会像徐怀钰《我是女生》中那样唱:“你不要写奇怪的诗给我!”
日本禅师良宽的外甥马之助,因为年轻,极其放荡。他的母亲很挂心,请良宽为其教训。可是良宽最不喜欢向人说法,发表意见。空过了二三日,将回寺去,良宽:“马之助呀!请你帮助我,为我结草鞋索!”马之助在结草鞋索时,感觉有温暖的东西落下来。“奇怪了!”马之助抬头时,发现那是从良宽的老眼中落下来的眼泪,即刻激起忏悔之心,以后就不放荡了。
这样的“懂”,一定比“棍棒出孝子”靠谱。
但更多的是不懂。
克鲁伊夫执教巴塞罗那时,有一场非关键比赛输了,克鲁伊夫哭得很伤心。但球员们却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哭。在几年前的一个晚会上,崔健唱《新长征路上的摇滚》,他唱得很投入,依然激情澎湃,但观众反应平淡,他们大概不懂这样奇怪的歌有什么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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