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乡情51】朱乃洲：儿时的冬天

儿时的冬天

朱乃洲

跟以往一样，冬天又按时按点地来到了我们身边。也许是地球的温度真的在上升，也许是人们的心情总是好多坏少，现在的冬天真的不算冷。最关键的是，如今人们的生活条件是越来越好，人们不再担心肚子挨饿，不再担心身上的单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鸡鱼肉蛋样样有；想穿什么就穿什么，羽绒服、保暖衣随便买随便穿。还有那住的房子，又宽敞又透光又保暖，家里把空调、取暖器一开，跟春天一样温暖。

记得儿时，我们乡下的冬天好像特别冷，一下雪就是很大很大的雪，常常把村里的沟渠小河都能填满，天下一片白，让你看不到行走的路。田野上的树木，浑身上下穿着厚厚的雪衣，摆着各种各样的姿态，是多么的可爱。如果有了阳光，中午的时候白雪就开始融化了，这时候，家家户户的屋檐下就会挂起一排排晶莹剔透的“冻铃铛”，短的几寸长，长的一尺多。

下雪的日子，尽管天气十分的寒冷，但对于孩子们来说却有许多快乐的时光。有一年冬天，头天晚上开始下雪，第二天早上母亲开门的时候，大雪已经淹没了门槛，门前的那块菜地也没有了影子。母亲正担心这天能弄什么吃的时候，眼前忽然一亮，几步远的锅屋门口有一个好像是野兔的东西。母亲走到跟前一看，竟真是一只大野兔。母亲高兴地喊起来：“小伢子，快起来看野兔，大黄狗又逮回了一只野兔，今天有好吃的了！”

听到母亲的喊声，我们几个孩子马上“一哧溜”光着身子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迅速地穿上那件破棉袄，争抢着去看大野兔。有了大野兔，既然忘不了我们家的那条大黄狗。我们来到屋后的那个草堆洞子旁，大黄狗正蜷缩着身子在洞子里睡觉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给了大黄狗一大碗兔肉汤。正因为大黄狗会逮野兔野鸡啥的，于是每逢下雪天，我们常常带着大黄狗去雪地里寻找野物。在雪下的野草中，在沟渠的地洞里，我们时不时会捉到野鸡、野兔啥的。有了收获，那真是无比的快乐。

过去的冬天有时也不下雪的，但寒冷总是少不了。小河里的冰冻便是寒冷的标志。那时，河里的冰冻很厚很厚，轻则一两寸厚，更厚的有三四寸。顽皮的我们一旦发现冻很厚实，就开始在上面行走。当时村里的小学离我家有三里路，我们每次上学校要绕过一座木桥。河面上结了厚冻，我们就不再绕行，直接从冰面走过去上学。

河冰上也是我们玩游戏的场所。假期里，我和邻居家的孩子常常在门前的河面上砸钱堆和打陀螺。那时没有现成的陀螺卖，我们就用木头刻一个，圆圆的尖尖的。打陀螺的时候，用一根小木棍系上一根一尺多长的布条，将布条绕在陀螺上，迅速地抽拉布条，陀螺就在冰面上快速地旋转起来。在冰面上砸钱堆、打陀螺还时常会摔跟头，不过跌到了再爬起来继续玩游戏。最刺激的游戏要数滑冰了。我们先用斧子或铁锹在冰上砍凿出一块几迟见方的冻，再用木棍把它翘起来弄到冰面上，然后人站在冰块上用铁叉像撑船那样在河面上推着冰块前进。如果力气足用力撑，前进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几个小伙伴你追我赶，真是不亦乐乎。当然，玩够了回家的时候，有时逃不了父母的一顿责骂和打屁股。不用说在冰面上顽皮有危险，就是脚上的鞋子湿了也要晒好几个太阳。家里没有多余能换的鞋子，上学只能穿别人的鞋子了。

当冬天实在冷得不行，我们无法出门上学或玩乐的时候，就躲在家里取暖御寒。取暖御寒既然离不开火盆，农村里很多人家都有火盆。火盆子也是各式各样，我们家就是用坏了的洗脸盆当火盆。有的人家用缺损的小缸做火盆。有的人家什么也找不到，干脆就用柳条编织外面用烂泥糊成的泥盆。这种泥盆经过几次的火烧也变得很结实。

烤火的时候，我们在火盆里放上杂草和木棍，点燃后就围坐在火盆旁边听大人们谈闲拉呱。当然，小孩们的嘴一般也不会太闲着。趁这机会，我们会将家里的葵花籽、瓜子、花生、黄豆、山芋啥的，都拿来做吃物了。火盆点着后，像山芋这样比较大的东西，因为要烧烤很长的时间才会熟，我就首先把它丢进火炉里。等明火熄灭，我们就在火灰上放上一张纸，把葵花籽、花生、瓜子这些容易熟的东西放在纸上烤。只几分钟的时间，葵花籽就发出了香味，有的还“哔哔啪啪”的爆响起来。这时候，坐在火炉边的姊妹们他一个你一个地拿起来吃了。如果恰巧这会有旁人掀开门帘进来，既然我们也会让来人一起分享美味。

现在想想，过去的冬天虽然很冷很冷，但因为有了雪有了冰冻有了火盆，还有那可爱的大黄狗，生活里就多了温暖和快乐。尽管现在人们的生活如芝麻开花节节高，但不管到什么时候，从艰苦岁月走过来的人们，大概总不会忘记曾经度过的漫长冬天里的那一幕一幕。

真的，生活本来就是这样，寒冷中也会有温暖，烦恼中也会有快乐。只要做生活的有心人，一切烦恼和忧愁都会从我们的身边走过，温暖一定会在我们身边萦绕。

【作者简介】朱乃洲，江苏省盐城市射阳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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