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清辉：邵东方言趣谈100条 (62)麻雀子欢喜打烂蛋

邵东方言趣谈100条

(62)麻雀子欢喜打烂蛋

刘清辉

每年春季，雨过天晴，我都要携家人回乡观赏水田里盛开着的“方言”一样朴实无华的红花苕子（学名：紫云英）。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种田难得使用化肥，普遍在度冬田里种一届红花苕子。插秧前夕，红花苕子成熟了，绿茵茵的叶面上点缀着一束束紫红色的小花。农人们驱牛将生嫩嫩的花草连田泥一同犁翻，灌溉沤上一段时间，整平后就可以插秧了。红花苕子是无污染、纯天然的农家绿肥，肥育出来的水稻粒大、饱满、营养、芳香、可口。

苕子卑微，却不卑不亢，拥有属于自己的春天。苕子孱弱，却平平淡淡地绽放着那份朴素的美丽，它短暂的生命，注定将化为泥土的芬芳，成为水稻的祭品。童年，我和小伙伴们在一片片灿烂如霞的苕花海中追逐、嬉戏、梦想。浓密的花海里，会突然惊起一大群麻雀，那遮天蔽日的麻雀及喧天的麻雀叫声，似乎在提醒我们，它们才是苕田里的主人。麻雀们并不远走高飞，只是从我们头顶掠过，在邵水河畔绕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子，依旧落回到属于它们的花海苕田。它们叽叽喳喳地翻飞、嬉戏、觅食、恋爱……只是，小心翼翼地与强大的人类保持着一定距离。

晚辈们关心地问，小小麻雀在哪里歇息，怎么孵化养育自己的后代。我告诉他们，在家乡，人们自发地将麻雀进行了大致归类。经常在山里活动，把巢筑在山中树里、草里的麻雀叫山雀；在田间地头、房前屋后活动，把巢筑在树杈、灌木丛、稻草堆里的麻雀叫树雀；在田间地头、房前屋后活动，把巢筑在瓦弄、砖缝、房梁、楼板上甚至占据燕子窝的叫家雀。麻雀，当然是在它们精心筑制的窝里歇息、孵化和养育自己的后代啰！

“麻雀子欢喜打烂蛋”讲的是：麻雀娘历尽艰辛，在自己做的小窝里生了一窝麻雀蛋，正当她叽叽喳喳、欢天喜地、载歌载舞地庆贺自己的伟大功绩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孵育后代的万里长征，她只是走过了生蛋这第一道关口，孵化和养育，依然有很长的路要走。结果，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刚刚生下的蛋，一不小心，被麻雀娘自己倾倒、踩踏……打烂了。喜大普奔的大好事，演化为一场前功尽弃的悲剧，真是欲哭无泪啊！

方言“麻雀子欢喜打烂蛋”是在提醒人们：如果您的学习、工作、任务、项目等等还只完成了一部分，请您一定要沉得住气，不要高兴得太早，需要“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需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需要一步一个脚印，把剩余的事情很好地完成。否则，就可能如麻雀子打烂蛋一样前功尽弃。

这句方言可以用在将来时，如提醒说：“张三啊，你现在虽然完成了任务的一部分，可千万不要'麻雀子欢喜打烂蛋’哦！如果后面的工作没有做好，也有可能导致整个任务的失败呢！”

也可以用在过去时，如批评说：“张三啊，你在任务进行到第一部分时，就已经骄傲了，当初我反复提醒你，你不听，现在搞砸了吧？真是'麻雀子欢喜打烂蛋’啊！”

不管是将来时还是过去时。既可能用在善意的提醒、批评、调侃句里，也可能用在恶意的讽刺、嫉妒甚至诅咒句里。

当“麻雀子”也是不容易的。既然生了蛋，就应该珍惜自己的劳动成果，不要提前欢天喜地，若因此打烂了蛋，岂不可悲、可惜。2017.3.12

【作者简介】刘清辉：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邵东县作家协会副主席。长期坚持业余创作，擅长散文写作。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有作品集《大山深处的孤独守望》。

感恩作者授权  绿 汀 文 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