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零书剑:小花为什么不哭?
小花为什么不哭?
飘零书剑
“姐姐,今晚你来陪我好不好,我害怕。”电话那边是还稚嫩的童声。
我不习惯在别人家留宿,更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可电话那头的请求还是让我妥协了。
她叫戴雅欣,很美的名字。在这次救助活动中,我们称她小花,她说她喜欢。
初见她是在灯光迷离的KTV,刚从大山里来的她静静地待在沙发的角落,有些胆怯地打量着这有着丰富夜生活的城市,这些陌生的人们。我们给她点了儿歌,她不肯开口,我想,这是个害羞的孩子吧。
再次去探望,已经是手术之后了,在桃花村的小租房里。有长头发,笑起来很甜美的漂亮姐姐,有帅气的哥哥,还有比较年轻的爸爸,我也第一次在明亮的灯光下看到了小花。如果,妈妈没有坐牢,小花没有大面积的烫伤,这该是一个稍显贫困但却依然幸福的家庭吧。那时,妈妈的刑期还是没判下来,手术费还有很大的缺口,这些乌云并没有完全笼罩着他们。他们爱笑,是真诚的笑,是对生活不妥协的笑,是让我们这些外人放心并为之舒心的笑。
都说爱笑的人运气不坏,他们终于有了好消息。妈妈减刑五年,小花的医疗费可以报销一些,好心人捐助了金额较大的善款并承诺解决姐姐的学费问题。每次看到救助微博里更新的好消息,会激动,会温暖,就像自己得到帮助一样。
在昏暗的路灯下,我看到了来接我的小花。我约了附近的朋友一起去中南大学校区走走,她一路无话,很是乖巧。朋友请喝饮料,她拉开了酸奶的冰箱柜,却迟迟没有选择。我忽然懂了,她怕选的东西太贵,一阵心疼。回到租房,她开始叽叽喳喳讲个不停。终究,她还是个孩子。
十岁,是个爱美的年纪。她给我看她织的小手链。是很粗糙的染色毛线,串着几个白色的珠子,在绳子的末端挂几个小铃铛,就像《风云雄霸天下》里面梦姑娘手上的饰品一样带着。她说珠子是同学送的,异常珍惜。洗澡时摘下来,睡觉时一定要带上去,听到铃铛黯哑的声音,小脸上是有微笑的。一个如此爱美的孩子,却忍受着从脖颈到胸部满目疮痍疤痕的困扰。
我去陪她,她是欢喜的。她给我看家里小伙伴们写给她的便条,简单的话语,甚至还有抄好的歌词,为了小花在长沙不那么孤单;她给我玩住院期间社会爱心人士送给她的小娃娃;她念一笔笔从四面八方汇集起来的善款名单,她说她以后一定会尽力去帮助他人;她教我玩扑克,虽然我总是输;她甚至帮我去试洗澡水的温度;她给我讲笑话,当时我正在用手机和朋友聊天,没有任何的回应,她落寞地说:“姐姐,是不是我讲得笑话不好听?”等我反应过来,心里有了深深的自责。这是一个多么需要肯定的孩子呀!
睡前她要涂药,我本想帮忙,但看到打开衣服后那触目惊心的烫伤疤痕和做完手术还没来得及拆线的伤口时,我没了勇气,真的怕弄疼她,我只能呆呆的看着她熟练的完成这一切。我问她疼吗,她总是报以微笑的摇头。换了床,我又有了失眠的老毛病。我听到了她在睡梦中的呻吟,她的呓语。诚然,那些注完水的胸部肿胀得像个气球,而且是好几个分布在身上,睡觉就只能侧躺,碰到就会钻心疼。她为了不让大家担心,只会在夜晚,在睡梦中,无意识的喊疼。生活的苦难让她成长,也让她过分的成熟,她本还是个要撒娇的孩子。
她叮嘱我早上起来一定要叫她,她要读书。可是看到她那难得熟睡恬静的脸,我帮她盖好被子,轻轻的合上门离开了。
阳光依旧肆意,铺天盖地,我还是闻到桂花的花香,那是希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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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问 钟石山 主编 何俊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