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堇|又是一年春好处，花开时节携君游
又是一年春好处
花开时节携君游
这是总第667篇文章
文&图 小堇
诉衷情
又是一年三月天，相约百花园。奈何海棠矜持，转程赏贡砖。
兴未尽，意正欢，游宛园。予人惊喜，杨柳依依，丁香艳艳。
——淑玲
我觉得老二给了我很大的压力，因为我还在回程的车上打盹儿，她书写我们此次行程的词已经发在我们群里了，看得我虎躯一震，继而微笑起来。
寥寥数语，道尽了我们的整个行程。
几天前，刚刚在烟花三月下了一趟扬州的荷又开始跃跃欲试了，似乎春光对她的感召力特别强，如果不出去应召，她就觉得一对不起自己，二对不起春天，所以出去，出去，出去！到春天里撒欢去！用她的话说，一出去，心情瞬间大好。
临清百花园的广告做得铺天盖地，宣传软文写得令人无限神往，除了万亩海棠那一片绚丽花海外，还有流连花丛中万般妖娆、衣着靓丽的各路仙女，以及声势浩大的风车和天下美食。荷被这宣传搞得有些心神不宁，小拳头都摩擦得有些红了。娟儿小手一招，说，你来吧，来吧，吧......于是荷就对我们说，赶紧转发广告，连转三天，可以免门票。
我像一只钟摆，一直在去和不去之间不停摇摆。最近一段时间，大约是老了吧——虽然我一再告诉自己，每过一次生日，我就年轻一岁，可是虽然清明节还未到，我也知道，那是清明烧纸，骗鬼呢——我忽然很不喜欢凑热闹，不喜欢景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环境，但是我想见见娟儿，也想老二，对辜负春天的美意感到愧疚，于是，一咬牙，一跺脚，去！
然而，出发前一晚，有人说，下周再去吧，海棠园的花都没开呢。可是，不管是校园里，运河边，还是绿化带的海棠，不是正在灼灼吗？
城区温度高呀。
好吧。可是我还不死心，更不死心的是荷。她说，不管了，反正出去就高兴。
第二天早晨，有临清的朋友问，聊城哪儿好玩？
我说我正想去临清百花园赏海棠去呢。
他随手发过几张照片来，说，没开花呢。这是昨天刚刚拍的。
我欲哭无泪。阴霾天空下一树一树昏暗的，哪有我心心念念的海棠呢？如果荷见了，会不会失望呢？
她在宛园看到垂丝海棠后对我说，她算是知道为什么把漂亮女子比作海棠了。在扬州初见垂丝海棠，惊艳不已，忽然就醍醐灌顶了。想起“一树梨花压海棠”，她就在心里哈哈大笑，差点憋出内伤。
娟儿说，她已经在去海棠园的路上了。那就去吧，这次要赴的不是海棠的约会，是娟儿和老二的。时隔近一年，以花为媒，几个大学室友又要开心聚会了。
花朵是春天燃烧的火，我也想用我的红裙点一把火，于是，提着裙子，就呼啦呼啦出门了。结果，对着扬长而去的315路公交车的屁股，我只好默默地掏出手机，给荷发微信，说，我完美错过了315，要迟到一会儿了。
1
沙尘暴和我们一起在路上。
空气像水中悬浮着颗粒，而我，就是在隔着磨砂玻璃看天空。这让荷一直对路边怒放的紫荆、海棠和美人梅颇有微词，说，咱这里就是不行，连花都没江南的好看，一朵朵灰扑扑的。
外国的月亮圆，是因为那会儿没有沙尘暴呀。
路边花朵怒放，打开车窗，就像一幅长长的画卷在眼前徐徐打开。美人梅和紫叶李虽然已过盛花期，但是香气依然在空气中氤氲，即便吸一口都带有沙尘，依然想深呼吸，再深呼吸；紫荆在枝条上密密麻麻，艳而不妖，默默地诠释着什么叫花团锦簇；西府海棠一贯地端庄大气，举手投足都是青衣的范儿，而垂丝海棠就活泼多了，犹如热闹伶俐的花旦；碧桃正在怒放，大红的，粉红的，纯白的，整棵树上只有花没有叶——花朵挨着花朵，摩肩接踵，挨挨挤挤，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想登上这春天的盛大舞台，将自己的美全方位地展现出来；柳树枝条柔软，是长发女郎飘动的头发......一路走来，一路风景。
风景在路上。当我们兴冲冲地奔向千亩海棠园，和娟儿夫妻俩一起走进园区，却发现，这些树真的很不给我们面子，一点儿要迎接我们的表示都没有。一棵棵大树都在阴霾的天底下默然无声，只有那些不安分的枝条，在带有沙尘的风里抖动。路边插满了彩纸做成的七彩小风车，一个个二十厘米左右高，就像小薇小时候，我随手给她叠的风车。
顺着新铺的水泥路一路向前，看着那些西府海棠、垂丝海棠、绚丽海棠和钻石海棠，就盼着它们从沉睡中猛然醒来，欣欣然张开眼睛，舒展身体，“扑哧”一下就笑开了花。看到一棵花骨朵红艳艳的马上就要绽放的树，就开心不已，要拍一张照，“到此一游”。
总算看到了两棵开放的绚丽海棠，欣喜不已，赶紧站过去，和这对我们露出热情笑脸的海棠合个影，告诉它我的感动和对它的谢意。
有几棵高大的碧桃开花了，粉红如一片落入凡间的轻云；一些新生的小桃树上，粉红色的小花眨着眼睛，忽闪着漂亮的长睫毛。
老二说，她快到了。看着满园拒绝此刻开花的树，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告诉她，你直接去宛园吧，我们到那里会合。
是的，宛园的花儿开得正盛，在高低起伏的地势上，在山石后，亭廊前，飞瀑边，肯定美得令人睁不开眼睛。
看看我的大红长裙，我就知道，今天，海棠园的海棠是真的比不过我的裙子的鲜艳了。
2
出了园子，忽然想起这里是魏湾，而魏湾是有一个贡砖场的。惊蛰那一天，我来魏湾采过风，了解了一抔土变成一块“击之有声，断之无孔，不碱不蚀，坚之如石”的贡砖的过程，感到非常神奇。当听我说北京城的很多建筑，包括故宫在内，当初所用的砖大多来自临清，而现在烧制的贡砖依然订单不断，不但要供应故宫和杜甫草堂等的维修，还还很多有钱人买去建别墅时，荷就很感兴趣，要去看看贡砖究竟长什么模样。
和赵厂长联系，让他发位置给我。他说，来了给我打电话，我正在西边和泥的地方干活。
四妹夫的学生对贡砖厂很熟，前头带路，一路风驰电掣到达砖厂。厂长赶过来带着我们参观。其实我几乎可以胜任导游了。
看看先前烧砖的老窑，再看看现在正在烧着砖的新窑。就连砖在窑内的摆放，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件又新奇又神秘的事儿。看一看窑口燃烧的火，摸一摸封住窑门的被烧得热乎乎的泥墙，爬到窑顶，看一看泅窑的水，都感到又激动又雀跃。当听到窑内的砖被烧得通红，只有经过几天几夜的水化之后才会变成青砖以后，大家又觉得很奇妙。弯起手指，用指节敲一敲烧制好的砖，听着清脆的神似钟磬的声音，仿佛天籁，让你觉得水与火的奇妙组合，可以将一种东西变成另一种让人轻易不敢相信的东西。
一行人几乎都是教师，整天面对的就是学生与教案，所以，当我们置身于这个和我们的日常生活相隔十万八千里的环境，见识我们平生从未见识过的事物的时候，觉得世界无限大，我们所认知和了解的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荷说，真的长见识了。参加一下这种地方，真的是收获多多。以后有机会，咱们再去长见识。来，在窑门前，给我拍张照片。
就连窑门前的二月兰，都开得那么美。可不可以拔一棵，栽到家里去？
我们观赏得兴致勃勃，忽然想起老二。她在临清城内等得要望眼欲穿了吧？
贡砖绊住了我们的脚，现在，我们甩甩腿，跺跺脚，告别砖厂，赶紧去临清！
3.
蝶恋花 好友相聚
杨柳依依花争艳，好友相见，把盏尽欢颜。多谢玉娟来相待，情真意切诚心显。
三十春秋谈笑间，不愿言老，情怀仍少年。相约来日凤凰苑，畅言欢聚在春天。
——淑玲
我想直接跳到娟儿提前订好的饭店去。坊间传说，临清的饭最好吃，随便一道菜，就可以惊艳到你。最著名的是八大碗。虽然去年来临清监考时吃了无数顿工作餐，而每顿都要端上来的总有八大碗中的某几碗，而那几碗也让我的期待打了折扣，但是最好吃的我肯定还没吃到，所以，对这顿饭，我还是非常期待。
还是想按照进城的顺序来说一说。虽然海棠园的海棠拒绝了我们的观赏，但去临清沿途的海棠、紫荆和碧桃却为我们上演了一场盛大的花之秀。大片的西府海棠，红的，白的，都开得汪洋恣肆；紫荆怒放得很热烈，新登上春天舞台的碧桃花团锦簇，尤其是大红色的碧桃，像一团团燃烧的火。这些色彩在新绿的松柏和柳树之间或蜂拥而来，或星星点点点缀其间，使得这个春天斑斓无比。
以后不需要专门去赏花了，现在，不管是公路两旁还是城市，到处都是花花草草。不同的季节，就会有不同的鲜花怒放。
到了饭店，下车，上楼，推开包间的门，老二已经在等着我们了。先抱一个，再依次入座。
临清的菜果然好吃。一大盘一大盘，一大碗一大碗地上了桌，盘盘碗碗都满满的，这让我们后悔点的菜太多，因为很难做到光盘了。当那道“乾隆白菜”华丽丽地端上来时，我发现是麻汁凉拌白菜头。吃一口，香，脆，酸，咸，是非常特别的味道。也才了然，临清的菜之所以好吃，是因为临清的厨师富有创意，善于推陈出新。
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每次来临清，都有老二和小四娟儿两口子盛情款待。老二还要专程从康庄赶来。写到这儿，我突然想起上次老二专门带来的康庄特产——熏鸽了。那下一次，是不是为了熏鸽，要去拜访一下康庄呢？
有时真的不敢随便来，因为一来，她们就会放下手头所有的事儿，专门接待我们。上次来临清，正是盛夏，娟儿用电瓶车驮着我去吃早餐，然后穿过临清古城，沿着隋代遗留下来的会通河，去参观钞关、大宁寺，了解和运河有关的文化，在佛前磕个头许个愿。也正是在钞关，我第一次知道了临清贡砖在北京城的建筑中举足轻重的意义，也了解了当年大运河漕运的兴盛局面和临清在大清财政中的地位。
除了带着我玩儿，打开她背着的沉甸甸的包，里面装满了水和水果，甚至，还有一把小扇子。
我们已经相识31年。人生最美好的31年，也就是这一个吧。我们在一个宿舍度过了两年美好的大学生活，那是我们每个人生命中的黄金时代。三十年过去了，回忆往昔，仿佛昨日，虽然我们的孩子现在已经比当年的我们年龄还要大，但是聚到一块儿，谈天说地，我们依然还是那个少年。
4
醉花阴 游宛园
一年一度春光好，好友来相邀。宛园江南景，曲径廊桥，绿水环竹绕。 海棠繁盛梅花娇，丁香花香飘。岂可辜负了，相机频闪，张张倩照。
——淑玲
茶足饭饱，我们要去宛园了。路上，荷已经在网上购好了票。
和喜欢操心的人一起出游，最大的好处就是你可以优哉游哉地当甩手掌柜。当然，这次我们大家是可以都当甩手掌柜的，因为这次来了一个神助攻，就是荷的二十四孝好老公。这一趟，他身兼数职：司机，摄影，背包，逗趣......且态度绝对的端正，不急不躁，兴致勃勃，耐心为我们每个人拍照。
他说让我写写他的优点，让荷时不时拿出来读一读，温故而知新，让他的好在荷的心里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最好一看到他，荷满眼都冒粉红色的小心心。
好，跟着渴望粉红小心心的人一起去游园。
进去，是一个小型博物馆。二楼，有关于钱币的展览。这些钱币大多是和临清有关的。我们从远古时代，沿着钱币的足迹，一路走朝窜代，几步走了几千年，到了民国。看到墙上挂着的一大串铜钱，我忽然就想笑，因为我想到了“腰缠万贯”这个词。一贯钱就是1000个铜板，那么如果真的腰缠万贯，一般人的腰还真缠不下。缠得钱多了，肯定弯腰都困难，所以只好挺胸凸肚地行走在天地间。都说有钱人腰杆子就壮，其实壮的不是腰杆子，是钱串子。想到一个腰缠万贯的人走路的样子，我就想笑，这种心情和荷看到海棠花想到“一树梨花压海棠”时的笑应该有异曲同工之妙，因为都是醍醐灌顶了。
所以，得多出来走走，多看看，才会将学到的东西融会贯通。
从博物馆出来，开始进入宛园的园林之中。中国的园林，包括所有的古代建筑，一向是讲究对称的。中轴线两边的建筑样式，甚至植物的栽培，都是相同的。对宛园，我没有做过研究，但还是想从右边开始游玩，按照逆时针方向，从左边回来，这样不至于遗漏更多的景色。然而，中国园林的妙处又在于，喜欢造景，就是将自然之景——山石树木，湖泉飞瀑，一一移到眼前来，并挖湖堆山，将平地造成高低起伏之状，这样就让景色有了层次上的变化。这样还不算完，还要通过房屋的、围墙上的窗户，将景色映进来，称之为“透景”。这使得窗户就像一幅画的画框，而窗外的景色，就是画框里的画。宛园就深得中国园林之妙。不管是在室内，坐在窗内品一杯茶，抬头就能看到一幅优美的画——有山，有水，有树，有花，有亭台楼榭......茶香与花香相映，心情与美景相对，该是一种怎样快意的人生？若是走在室外的廊下，窗外依然是一幅幅徐徐展开的图画。
我们几个一路走来，或走在曲径通幽处，或徜徉在繁花似锦的庭院里；或拾级而上，与姿态奇妙的太湖石相遇，在石边邂逅一株开得正盛的海棠；或穿过假山的山洞，一出来，就被一带飞瀑撞了个正着，而飞瀑边开得灼灼的，不是一棵花香四溢的白丁香吗？庭院里，鹅卵石铺成漂亮的图案，人站在上面，就成了一幅立体的画。我们走走停停，为映入眼帘的每一幅画而雀跃。累了，渴了，娟儿就把沃柑和圣女果递了过来。
不想错过每一处美景，但是，似乎园林的特点让我们总是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另一个地方。园林特别在乎“藏”，决不会让人一览无余。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却不料拐角处有一扇门等着，抬脚进去，眼前便豁然开朗，别有一番洞天，给人一种“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而你，就被这豁然而出的景致吸引，不知不觉顺着它就走远了，等蓦然回首，却已经早就偏离了最初的方向。
跟着感觉走，总之处处是美景。我们喜欢在桥边、庭前、花径停留，与和它们相映成趣的树与花交流几句，然后为了表示对它们的喜爱与尊重，就合影留念一下下了。
也看人家的楹联，只不过有些字，怎么看也不认识，枉我们都是中文系毕业的。在门楣上刻有“益清”两个字的地方，我们看到了一副对联，就一起品头论足。我和老二一致认定，对联的位置贴反了。我们的根据就是上下联的最后一个字，一般是仄起平出。判断究竟谁是上联谁是下联，除了根据平仄关系，还要看横批是从左往右读，还是从右往左读。
果然我们都是语文老师。
我一直想找到传说中被称为宛园镇园之宝的两棵柘树。前段时间专门去魏湾的小任庄看了一下那棵千年柘树，知道这被称为帝王树的柘树，生长极为缓慢。初为灌木，百年后才可以长成树的样子。“南檀北柘”中的“柘”，说的就是它。之所以被称为帝王树，是因为皇帝的龙袍是用它的根染黄的。树心坚硬，但柔韧性很强，传说李世民的弓，就是用它做的。可惜，最后也没看到这么珍贵的树长在什么地方。
或许，是柘树给我留个念想，让我有朝一日，再去宛园吧。
从宛园恋恋不舍地出来，就要回家了。
问荷，在宛园玩得如何？
她说，好呀！好得连扑克都没想起来打。
本来，她是打算在游玩的过程中打几把够级的。
作者简介：小堇，原名李晶。聊城一中语文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