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花开
天堂花开
文/袁国奇
那年,邻居儿子结婚,婚房摆设二瓶塑料插花,特别招人喜爱,村里人都像看“洋把戏”一样围观。不够那花确实逼真,花朵鲜艳,叶片嫩绿。当然,只有有钱人家才有闲钱买来装饰房间,而穷苦人过着清苦日子,是断然舍不得花“冤枉钱”,亦没有心思去摆弄这些。
那天,趁邻居不在房间,我踩着椅子去摸那形如牡丹的塑料花,不曾想,花瓶摔落于桌下,邻居在清脆之声中跑来,见我手握插花,顿时气极败坏,她连拖带拽地把我拉到父亲跟前,数落我的不是,那架势,如果不陪她的花瓶,恐怕得把我家的屋顶都得掀翻。人穷气短,父亲央求良久,都无法让颐指气使的邻居老太原谅,只好答应等卖了猪仔后,定然会陪给她一瓶插花,邻居这才翘着嘴唇离开。
每每想起这一幕,我始终不能原谅自己,为父亲受的委屈。以至后来,凡见到塑料花,我总避而远之,深怕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少时的不更事,让父亲“受辱”,给我教训致深:人穷忌走亲访友。常言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如今,父亲不在了。每至春来,见旷野桃红柳绿,我就深深地怀念起父亲,还有我打碎花瓶的那一幕,对父亲心生永久的愧疚。我打碎的不是花瓶,而是父亲的严面。生活的苦无所畏惧,人活着不能没骨气。
其实,父亲亦喜花草,因为是木匠的原故,常要刻字雕花,诸如,抬盒(用之装东西的盒子,通常二个人抬)刻上“迎送往来”、“吉祥如意”等字样,还要雕上花鸟。而父亲最喜欢的要数兰花。兰花纯朴,高洁,谓之花之君子,与父亲的性情有几许相似,也许这就是父亲喜欢兰花的原故。
父亲画的兰花,叶细长,花朵壮实,呈现欲放之势。我想,那该是一种富态。父亲还喜爱竹子、荷花,以及百合花,这些花草,经常被画在他做的家具上。赏花品草,不仅可以陶冶情操,还可为生话添上几许诗意,而父亲却没有这种闲情,他关心的只是柴米油盐。
后来,父亲患了中风,差点卧床不起,是他的坚强,让他重新站了起来,晨曦抑或黄昏,总能见到他拖着沉重的身子在学步,或用扁担,或用木棍当作拐杖,拐杖支起的不仅仅只有他的迟暮之年,还有对生命的渴望,以及信念。那种坚强激励着我,让我不敢苟且偷生。每次望着父亲艰难行走的背影,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再后来,父亲按照《中草药大全》的图上山挖药,那些草药维持了他十多年的生命,可见他对于花草的熟悉。
人间四月的天,团花锦族,不知此刻的天堂亦有花开?而此时的人间,兰花幽香,那是父亲在世时的最爱。我想,他的坟头定然会有如他所画的兰花,叶细长,花壮实,呈现欲放之态,那就是我的思念。而我更想在他坟头插一束塑料花,解除他为我受的委屈,并感恩他的养育,他的教诲,他的包容,还有他的夙愿。
天堂花开,该会还有悠悠鸟鸣,还会有那飘渺的仙曲。那天空的星子,定然是父亲种的花草,遥望星空,就权且当作是我对父亲祭拜。
父亲,天堂真有花开吗?人间的雨,该是天堂谢落的花。人间的思念,也该是一朵最美的花,开在天堂。
心若在,情就在。
THE END
【作者简介】
湘西,原名袁国奇。湖南绥宁人,现居浙江绍兴。现为内蒙古《文苑》报刊社签约作者。发表《母亲的手机》、《重阳情》、《七夕,若一朵牵牛花》、《书》、《春雨》、《家》等作品。其中《月亮下的思绪》入选《中国散文大系·景物卷》并获最佳创作奖。《母亲的手机》获《文苑》十九届全国草原夏令营散文优秀奖,《书》获《散文时代》散文精英奖,《拯救水源》于浙江五水共治工程征文绍兴区二等奖,嵊州市一等奖。《父亲的土地》获邵阳市“土地.记忆”诗词、散文、小说组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