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探墓实录

只是一个偶然,穿越了时光。

我是一个不太合群的人,喜欢独来独往。在老县志中知道某村旁边有个遗址,是苏秦当年六国拜相的地方,于是动了心思,找了一位司机朋友,引我去看一看。

老生常谈“头悬梁、锥刺骨”,苏秦就是曾经用铁锥刺骨的那位。

朋友是本地人,熟悉地形,穿过村庄,绕道小路,然后左拐西行,阔大的梧桐树在头顶哗哗啦啦拍着巴掌。此刻,耳边隐约有唢呐响起,一支出殡的队伍缓缓挪动,白幡与孝衣在风中欢快如鱼。领头的是一付枣红色棺木,逝者应该高寿,办的是喜丧了。如果穿黄色孝衣,逝者最少四代后人,比喜丧还要高出一个规格。

很快,人声渐稀渐无,田野安静,色彩纯粹,黄是黄,绿是绿。眼前出现一块高地,也不高,只在一片平地上显得有些突兀。朋友往高地一指,说“到啦”,那是一个被榛莽荒芜包围的土崮堆。

磕磕绊绊,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越走杂草越多,尖利的荆棘不时扯住你的裤脚。高地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一层一层夯土胶着在一起,历经两千多年风雨,表皮脱落了,露出板结的块状结构,坚固程度丝毫不减。

听老辈人说,高地原来很大,可以对角唱两台大戏,互不干扰。后来不注意保护,人们纷纷取土托坯烧煤球,才成了今天这个模样。

高地不陡不峭,但杂木和地势过于复杂,怕有隐患招致意外,登顶不可能了。由南绕行,发现乱草间隐隐藏着一个盗洞,洞口嫩草没有倒伏迹象,也无新土堆积,推测是个老口子。我有些疑惑:是遗址,又不是墓地,挖个盗洞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行行且行行,绕至高地南侧,答案一下明朗,乱土后面,一条墓道被人挑开,露出一弯浅浅的青砖拱券。行至券前,发现券门仅仅露出三分之一,里面堆积着残砖烂瓦,狭不容身。弯腰往里瞅,有亮光透出。

确是一座古墓,后来者埋在了前人遗址中。这是考古发掘常见的现象。

进去看看?我向站得远远的朋友喊。朋友祛祛摇头。“好吧,那你在外面等我。”

墓道不长,青砖砌就,白灰灌缝,因为埋着三分之二,我只能爬着进去。有些青砖粉化厉害,但整体结构结实,所以我并不担心,只想着内部光线是否充足,环境怎样?

当我一只脚小心伸进墓室,另一只脚抽进来慢慢站稳,直起身子,发现一切都比我想象的好:阳光从头顶一个盗洞泼洒下来,静静泻在墙面上,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墓室大小二十多平方,窟窿项,六来多高,最高处被盗墓贼挖出一个圆孔,给阳光留下通道。青砖墙面先抹了一层草泥灰,然后涂了石灰面,因为剥落得厉害,已找不见壁画的痕迹。四周空荡荡的,散落着几块宽大的地砖。整个墓室十分静穆,仿佛外面和这里没有任何关系。

从砖和墓的形制来看,这应当是一座宋元墓葬。

也许被盗次数过多,目之所及,什么都没有了,让我满心失落,一转身,却发现墙边扔着一块小石头,两寸来高,馒头形状,白泥皮壳。我肯定是人为痕迹,顺手拾了起来。

古墓出来,我又从土里随意刨拾了几块残陶标本,小心用纸包裹起来,回家洗了一看,特征十分明显,全是战汉遗物。细细审视那块馒头石,我最终断定为席镇,而朋友看了却说:也许是研子吧?

生活在古城安阳,历史可以触摸,比文字更真切,更有温度。

同行的朋念叨:几年前来过这里呀,怎么就没发现藏着这么一座古墓呢?

破缶翁曰:《盗墓笔记》之类,玄而又玄,就是满足读者的猎奇心理。算不尽的机关、无限大的墓室、陷井暗箭毒药钢钩等反盗墓设置、其实全都没有,纯属臆造,都是作家逗人玩的。多少年的考古成果告诉我们,只有流沙墓还有那么一点考古实据,其它都是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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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陶,让你现在的生活更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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