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样本||云南董树平：出了趟远门
董树平，男，生于1973年4月。笔名默耕，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在《散文选刊》《散文百家》《短篇小说》《边疆文学》《滇池》《诗林》《海外文摘》《今日文摘》《云南日报》等报刊发表。著有文学作品集《心泉畅流》《心灵的假期》《订购春天的约会》《尖峰笔意》《把阳光叫醒》五部。
出了趟远门
长着狗鼻子的山村记性
在一场雨后狂吠
雾慢慢散开，犹如双肩包的两翼
飞呀飞，一个比较宽敞的广场上
我打开所有拉链
想把这些傲视群雄的物件
带回小山村的上空
它只属于一个频道
瞻仰的目光
熟悉的画面
幸福的庄稼
麦子扬花啦，那么真实
随机抽着幸运号
胡须眯缝下的乱世佳人
看你腼腆失度，不至于哀伤
婉约，青涩，试穿旗袍
不动声色，不损皮毛地
冲出云霄红尘
过度，慢慢过度
终究要抛弃贵族的奢华
身心疲惫之时
骨髓在你茂盛的根系下
化泥，蕴酿，亢奋
一个庄稼人把那个幸运数字
念给你听
改变了容颜
白鸽飞走啦
昨天，一只阔别十年的白鸽
在阳台上出了个谜语让我猜
我被冬雾醉得不省人事
呕吐了这十年来积攒的所有符号
抛出长长的省略号叹息
白鸽晃了晃脑袋
我也晃起了脑袋
浓雾裹得更紧
白鸽也佯装成醉
脱下头罩交换了我的黑发
这十年，彼此不在乎
头部是什么颜色
也许在过十年
我可以给白鸽一个完整的谜底
到那时，我替白鸽去飞
炼狱者
慢慢靠拢
一只咯咯咯叫着的母鸡
越来越近
母鸡试探性地
继续它报喜的叫声
鸡窝里刚添了一个蛋
我握刀的手划出了弧形
随即将母鸡扔进热水盆
它的翅膀微微搧了一下，嘴巴动了一下
这时，一群叽叽喳喳的雏鸡围了上来
我向它们抛出了一捧大米
还有滴血的尖刀'
决斗
盛夏，在一棵树上纠缠
树影像一把摇扇
聚了许多虫子
鸟在缝隙间投下一粒屎
埋葬了一只蚂蚁
一场雨过后
蚂蚁长出了翅膀
它在窗前绕来绕去
寻找一只鸟的影子
当我再次来到那棵树下避雨
竟然看到
那曾经小小的墓穴上
一株小草打着哈欠
悬
我的阳台，只需要一个转身的地方
一盆花开得辛苦
投胎在冬季
却缓缓地
晒着早春的太阳
阳台露肌的部分
慢慢缩水，在漂移
整幢屋子都开始漂移
花儿渐自开
给它注射一剂强心针吧
别让花苞像裹尸布一般
缠得太紧
嬗变
镰刀褪去青涩
目光犀利
麦浪里演一场英雄救美
驿道上挥别莲花落
卸下戎装
你像是一个陌生人
田埂的哨所里
打破碗花偷窥蝴蝶的世界
行为艺术
那是一棵歪着脖子的树
躯干扭曲
憨憨的枝桠，落叶殷实
叶稀，皱纹突兀，心已空
一群蚂蚁忙着搬家
树上的鸟儿不止三百六十只
它们各自做着法事
若一首诗可以教化一只鸟
歪脖子树是一版绝世的经书
还有一棵歪脖子树
生长在月亮之上
有乾坤，藏着玄机
偷看月亮的时候
歪脖子树，却离得那么近
没有理由不化妆
十里之外，遥想了半辈子清纯
五点三十八分的早晨
背背篓雀撕裂了一道深渊
大坝山托住蝼蚁与胴体
我的睫毛在林海上空
随晨曦掘地三尺
睡眠比青蛙安祥
梦境却抵达不了池塘中间的草丛
一池青蛙的合欢，狂奔与研讨
让整个夏天穿上裙子
落满松针的林间
独腿的青松，陪你漫步
整片森林，都是异母同胞
从山脚到山顶
它们的步伐和性情是一致的
大坝山
我愿替你值守灵柩
在苍鹰作揖的石崖上
眯一会眼睛，撒一捧草籽
让自己在这个夏天
学会化妆
雨，下雨的雨
松毛虫吃光了心和肺两片叶子
只留着干瘪的骨架
我身上痒痒的
挠了挠断氧的地方
呼吸急促起来
即便是一棵针
我希望你往心肺里扎
石磨
折了翅膀的陨石
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露出伶牙俐齿
吓唬谁？
爷爷被吓死
父亲被吓得满头白发
我只敢毕恭毕敬
儿子撅着嘴说
老古董，扔了吧
我仍然毕恭毕敬的
把两扇石磨合在一起
一个大雨中走来的人
路要往哪走，上坡或下坡
雨心里清楚
大雨里没有路
你的尾巴已露在雨伞外面
你能往哪走，赖在雨里吗
来吧，在你被淋湿前
干净的衣服和发黄的寻人启示
都睁着眼睛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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