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夏夜

当夕阳的余晖被远方的群山吞噬,当缕缕的炊烟在偏僻的村庄升起,当深巷里回荡起年轻妈妈唤归的声音,当村里的大喇叭传出优美的音乐声,故乡的夜就这么来临了。劳作了一天的老农走进庭院,放下锄耙,从烟盒里随手抽出一根,划着火柴点燃,悠闲地吐着烟雾……
这是我回到故乡的第二天了。这些日子,持续的高温让我心浮气躁,同事的误解让我郁闷闹心,机构改组的风波弄得我恐慌纠结,老同学要合伙创办培训学校的邀请更让我心猿意马、举棋不定。诸多负面情绪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无精打采,心烦意乱。爱人心疼地说:“休几天假,回趟老家吧。”
我办好了休假手续,没有携带任何的行李,独自踏上了归乡的列车。老母亲听说我要回来,早早的包好了我最爱吃的韭菜陷的水饺;亲手擀了一大桌面条;怕我吃不惯老家的煎饼,又专门让老父亲去二十里外的镇上买了十多斤馒头;把我居住的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好几遍;把一条从未使用过的毛毯拿出来翻晒了一整天。
白天,我去了趟自家的责任田,站在父母精心搂成的地埂上,举目望去,玉米已经长的高过了人头,地瓜秧在肆意的蔓延,靠近水井的地方还有一片小菜园,辣椒已经挂满,韭菜残留着被割过的痕迹,豆角坠弯了用竹竿搭设的棚架……嗅闻着泥土及青草的浓浓芳香,倾听着久违的蛙声和鸟鸣,犹如置身于世外桃园,隔绝了尘世,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傍晚的饭桌上,母亲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没有像以往那样家长里短、喋喋不休,唯有老父亲在一旁低声自语着:隔壁大伯家的小军、村头三叔家的虎子,收完麦子就下北京了(下北京是我们当地对去北京干建筑的俗称),听说在工地上吃的是清炖白菜,见不到几滴油,住的是板房。遇到刮风下雨还要歇工,一个月干不几天活,抛家舍业的能挣几个钱呢?要不是因为年龄和学历的限制,他们是多么想找个厂安稳的干着……
毫无食欲的我,勉强吃了几口,放下饭筷,来到村西的小河旁,这条小河南北走向,从我记事起它就存在了,就像一位至尊而慈爱的老者,见证着我的成长,记载着我的喜怒哀乐,包容着我的任性与顽皮。孩提时,每到夏季,我和小伙伴们都会泡在它的怀抱里,洗澡、摸鱼、打水仗。高考落榜后,在故乡劳动的日子,每个夜晚我都会来这里,呆呆的望着水面,吞咽着泪水,咀嚼着无奈。后来我离开了家乡,在外打拼的日子,它又出现在我牵挂的睡梦里和脍炙人口的文学作品里。
今夜,我又来到了这里,带着满腹的心事来到这里,像是尝尽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了父母,像是历经磨难的游子邂逅了知己。芦苇在夜风中摇曳,星星在云层间眨着眼睛。我卸去一身的疲惫,清空着杂乱的思维……一生勤劳的母亲用布满老茧的手打理着小院和菜园,温馨的小院、丰收的菜园,让我在前进的路上没有了胆怯和顾虑;木讷憨厚的老父亲,用最质朴的语言,告诫我要学会包容与珍惜;饱尝岁月艰辛、历经风雨磨砺,不曾改变流向的河水给了我战胜困难的决心和勇气。
叮铃铃,手机的铃声打破了宁静,“老公,家里热吗,你什么时候回来”老婆柔声的试问着,我坚定的回应着“明天就回去”!明天,我就回去,回到在邹平购置的三居室的家里,回到我熟悉的车间厂房,回到工友们的身旁。那里有我未了的情,那里有我未圆的梦。
作者:何西国,山东滕州人,高教自学考试烟台大学律师专业毕业,现就职于山东滨州魏桥创业集团氧化铝公司。喜欢读书交友,业余时间酷爱写作,《魏桥创业报》模范通讯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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