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学：小站风云（16）波澜未平再掀浪

王明学：小站风云（15）一道风景别样花

文/王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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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波澜未平再掀浪

此时电话铃响了，拿起话筒传出急促话音：“刘站长吗？调车组张杰遭打了，现在车开不出去！”

刘站长说：“你是唐昌明，怎么回事，说。”

“宋晓军、张杰去渝钢厂A区挂车回来，张杰走在后面，薜调度趁其不备冲上来抓住他衣领大声说崽儿狗肉好吃哈，边说边挥拳向他打去，张杰懵懂里回过神来说啥子嘛用胳膊一甩，把薜调度甩在地上，薜调度爬起来拿根铁棒向张杰打去，宋晓军听到响声转过头来，正见薜调度铁棒落在张杰背上，就大声喊，你们要打人唢。薜调度闻声跑回屋关门躲起来。唐昌明叫调车组干活，七嘴八舌地说不干，人都遭打了生命没保障，于是渝钢厂的重车到现在都没拉出来，小运转列车晚了10分钟了。”

刘站长说：“他们还不干活？”

“不干呀，值班的邵主任也做了工作。”

“你把电话拿给宋晓军。”

那边传来话音，“我是宋晓军。”

“我是刘渝江，你是党员吗？”

“是，站长。”

“我命令你，立即带着调车组同志干活，党员就得无条件地听党组织的话。”

“这……”

“立即干，再拖时间不干活，首先处理你。”

“好，立即执行。”

“把电话给唐昌明。”刘站长说：“安排个人把张杰送到医院检查，上行调车组缺人，把下行休班的调上来替。”

“嗯。”

刘站长赶到车站时作业已恢复正常。

第二天早上下班后运转三班全部人员留下来开事件分析会，李亚群、刘渝江、田生动参加。会刚要开始，邵主任来电话说，渝钢厂请的设计装卸加固方案的专家到装卸现场，问站长、书记去不去？刘站长说，你代表车站就行了，带值班员和有装车经验的货运员去。

分析会上唐昌明、宋晓军分别介绍情况，李亚群插嘴问：“你们吃狗肉时晓不晓得是薜调度那条大灰狗？”

“不晓得。”五六个人齐声道。

“吃了后晓不晓得呢？”

几个人摇头。

唐昌明说：“薜调度给我打过电话，说狗肉吃得安逸噻，这么稳起，我说黑天黑夜的又不晓得是你的狗，你要怎么办都可以，薜调度就把电话撂了，没想到就发生了打架的事情。”

“火车压死猫儿、狗儿、飞鸟雀儿，弄起来吃了说错也没得大错，没得那条规章规定压死的东西必须怎样处理，但是你唐昌明知道是薜调度的狗，没主动化解矛盾，就是你工班长当得孬，记得你当了十来年值班员了，怎么连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怎样撂平捡顺都不会哟，枉做了。”

刘站长说：“昨晚事情庆幸有两点，一是调车组人员没有涌过去打回来扩大事态；二是宋晓军等人关键时刻听招呼，该干的活干了，没摆起，从这一点讲，我代表车站领导班子感谢你们。大家放心，车站职工不会随便被打没人管，一定要讨个说法，合情合理解决。”

职工散会后，刘站长提出解决事情的意见，叫派出所介入，对打人者该抓就抓，要求打人者赔偿张杰医药费、劳务费、护理费、营养保健费，并当面赔礼道歉。”

老李说：“这是兄弟单位间发生的纠纷，职工都是经常见面的，不要叫派出所介入，双方组织协调解决最好，至于赔哪些钱，调查后再说。”

“李书记，这些事情不能和稀泥，当领导的不为职工撑腰，哪个还敢去干活，没安全感嘛。”

田生动说：“我同意刘站长的意见，不给当班打人者颜色看，他不会吸取教训。”

“一点事情越闹越大，对双方都没好处，是工友，又不是敌人。”

“工友也不能随便打人，是非面前没啥感情可讲。”

李亚群感到自己意见孤立，再争也无益就说：“好，你们要怎么干就怎么干，我的意见保留。”

当天上午渝钢厂原料站副站长袁滑到车站沟通解决夜里打架事，车站派田生动副站长代表车站与他谈，两人说得极不投机，袁滑说你说张杰遭打了，我说薜调度胳膊还遭摔伤呢，还有那条狗链子栓起的，没人放它跑得出来？你说铁路没规定火车撞死的东西可煮起来吃，那人压死了你煮起来吃噻？

田生动桌子一拍，大吼道：“你太无理了，没安心解决问题，人和动物都分不清。”第一轮谈话不欢而散。

邵主任回来说，渝钢厂聘请的专家设计的两个装卸加固方案理论上滴水不漏，然而拿到生产现场，装好钢板后钩取不出来，车站装车货运员黄刚自告奋勇现场指导，亲自出马想方设法取勾，花了两三个小时累得脸红筋涨满头热汗，勾到取出来了，可落得咚响的钢板差点把脚打了，极不安全。某大学两位精通力学擅长装载加固设计的教授来到现场本想制定解决火烧眉毛之策，翻来复地观察，用尽九牛二虎之力，那理论和实践统一的两全其美的方案太难了，只好留在了智慧的酝酿里，种植在希望的原野上。

渝钢厂的生产没停，铁路运输陷入低谷，这该怎么办？

渝口站装载加固方案有铁道部批的、铁路局批的、原铁路分局和渝南站批的共17个，废止的恰恰是日常用得最多的几个，部颁的方案理论根据足，有的操作性差，劳动强度大，有的安全系数低，有的装载顿位少，有的横垫木很难购买等，但装一车就有一车，干起总比坐等观望强。

车站领导班子把这些想法传递给货运室的干部职工，以货运管理人员和装车货运员为主体，抓紧洗脑换脑，无论业务学习或交谈工作，均以部颁方案为标准统一思想和行动，进行班前点名学习抽问，工隙学习讨论和专项考试，到装车一线给装载工人讲解部颁方案重点要求和技术要领，值班员、安全员组成复查装载重车的第二道防线，来来往往奔走，上上下下车辆，磨破了鞋底，汗湿了衣衫，粗糙了皮肤。

加强了一线，人员就紧张起来，邵主任把日勤人员从头到尾排了三遍，还是差人，决定把经济计划员月晓玲派去顶夜班班。

月晓晓接任务非常高兴，来车站多年了，成天和电脑、计算器、图表打交道，她非常羡慕那些风尘仆仆独当一面的采点房女工，听到说深夜到达好多好多，凌晨又拉走好多好多，似乎走进遥远的童话。

天还没黑，月晓玲拿着对讲机、长电筒、记录本，迫不及待的来到了采点房。月晓玲接班后，做完了必须的工作来到门口，这时到达30辆重车，月晓玲赶到现场对点检查后，顺着路边股道回走，脚碰到个硬物差点跌倒，拿手电看，是几块铸铁横在道心间，用手去搬，太重了丝毫不动，立即用步话机通知了驻站公安。杜公安跑来确认是车辆上甩下没搬完的铁，不解地说，过去这路边有条大黑狗，晚上见生人就叫，今晚狗没哼声？月晓玲不好说出缘由，她害怕狗叫人锁了。

回到采点房，月晓玲看了会儿规章，眼睛发涩，瞌睡虫爬上来了，她用冷水洗了下脸，向窗外望去，哇地吓得叫出声来，她用步话机大声喊，窗外有人，有人向踩点房扑过来了。步话机那边是运转室的调车房，小伙们一听有人袭击踩点房，个个象离弦的箭，提着灯，打着手电向踩点房跑去。跑到门口，立即和黑影扭住一团。用灯一照原来是经常到垃圾堆捡破烂的疯子，吓得脸发青的月晓玲这才回过神来，有人说过去这附近有条大黑狗，疯子见了就躲得远远的，哪敢靠近？

第二天早上，月晓玲在下班的路上碰见杜公安，问盗贼抓到没有，李公安摇摇头。

杜公安向路边那间屋走去，问屋主张大铁，昨晚你的狗为啥没放出来？回答货运室邵主任叫套起的，怕咬到顶班的女职工，哦......

从此，月晓玲专们训练对狗的感情，经常从家里带来骨头喂路边那条大黑狗，闲时牵着大黑狗在河边遛达，狗见也不咬她了。

接连两三天刘站长、田副站长主动到渝钢厂原料站协调解吃狗肉打架之事，其回答既然车站报了派出所，就叫派出所调查嘛，犯到那条算那条，该关就关该抓就抓，气大得很。

那天老李、刘站长、宣处等人商量工作到十二点过，老李说：“宣处，今天别走了，深入车站食堂，体谅下老哥的生活。”

宣处说你们食堂饭菜质量不错哟，把我们厂好多人都吸引过来了。那天我路过渝口村，开馆子的几个人拉到我说照顾下生意，他们的常客都跑到车站食堂去了。我说市场竞争优胜劣汰，赚得到钱就赚，赚不到就垮。他们说你支援点我们煤炭噻。我说你搞错没得哟，给了你别个不说我吃了好多得了好多了？

那怎么要给车站食堂煤？

你说话要负责？另外它叫车站，你叫啥子嘛？我走了听见背后人还在骂。

饭菜是月晓玲精心安排的，简单而丰富，荤素搭配，凉炒蒸煮均有，老李、宣哥、田生动、事务员小贺都来了，老李眼睛注视着窗外的花草说：“宣处，向你请教个问题，你看那几盆米兰，终年绿绿的，熬过寒冷的冬季后，每年四月底最迟五月初就开花，花粒黄黄的，小颗，夹在枝条里很不显眼，香味却传得很远，旁边那一排杜鹃花，热烈而傲然，你很远就可以看到她的艳色，两种花相比，你觉得那一种好？”

“两种花都好都可爱，就象社会各阶层的人，各有各的特点和个性。”

“真的么？我就没看出，如富人和穷人？”田生动问。

宣处说：“五六十年代大家钱都不多，没啥穷富的比较得，现在经济发展收入高了，确有穷和富之分。富人和穷人生活形态和方式天渊之别，奢侈富人一顿饭抵过穷人半年收入。穷人的豪爽在富人眼里是天方夜谭。然而富人有富人的忧愁和烦恼，穷人有穷人的欢乐和自豪。富人不要遇穷人目空一切，穷人也不要见富人而自卑抬不起头来。穷和富是相对的，不管哪个社会，穷人占多数，富人是少数，社会和谐说穿了就富人容得下穷人，穷人容得下富人，两个相容社会就和谐，两个相斥社会就动荡。”

“高见。”老李插嘴道：“问题是国家提倡富裕小康，人们希望从温饱走向富裕，但是怎样才能富？就说每月收入千多元的铁路一线职工，那点收入安排了伙食，给娃儿交了学费，还要赡养父母，一家人的生存全靠个人的岗位报酬，因此只要装不出去车，个个急得团团转，但就是使不上力。”

“这是体制问题，也叫做发展中国家的特色。”宣处讲：“我不在铁路，站得远看就比较客观了。国家实行市场经济，铁路无法完全进入市场经济。我们钢厂就不同，只要客户要买，水涨船就高。你们铁路就不一样，军用物质、抗灾物质、生活用电、用煤、农用物质、化肥等等，谁敢说因运价低不运呀，还要放在首位必须先保，运力的排序和运输差价对国家来讲是大局是社会效益。”

“铁路有这种特性，就不在铁路干呀？铁路选择我，我也可以选择铁路。”田生动说说。他听说市轻轨公司招聘管理人员，已悄悄地报了名。

“国家劳动力本来就过剩，尤其是低素质的劳动力到处都是，你和铁路道声拜拜，到外面去不一定找得到和铁路一样条件的工作，劳动力的流动是正常的事，劳动力无论流动没流动都要好好地创造价值。”刘站长说。

田生动听刘站长的话很合口胃，到轻轨公司的收入是现在上班的两倍，哪点不好呢？

月晓玲看见几位谈兴正浓，去提了个温水瓶，拿了几个杯子，给一个人到上一杯说：“慢慢喝，慢慢谈，天气好安逸哟。李书记、刘站长，往年实现安全年后车站次年都要组织春游，去年安全年实现了，今年走那点哟？”

“现在没有考虑这些，提速后的装载方案没解决打架事情又冒出来，心头揣着疑团走那点都没得劲。” 刘站长说。

宣处说：“眼前的关口过了，我坐东请客，好好地放松一下。”

月晓玲问：“下午车站的车空不空，没得啥事的话，想去卖点旧报纸，买点茶叶和纸杯。”

“收废旧报纸杂志的人哪么多，你没卖？”

“收四角，拉到外面卖七角，让他赚差价划不来。”

刘站长说：“叫小贺跟你一起去，顺便看看窗帘布，运转室、信号楼、生产现场再挂层遮阳布好，免得天热起来太阳大了剌眼睛。”

月晓玲走后，田生动叫走哇，老李说多坐会儿，春光明媚多舒服。他摸出烟来撒了一圈，自己点上吸了一口，吐出的烟圈袅袅娜娜地拥着滴翠的树叶，他望着宣处说：“不知道你最近去过广安没有，那思源广场正面有个古今中外最大的青铜宝鼎，宝鼎上铸着实事求是四个大字。现在我们的装载方案能不能也胆子大一点，实事求是，摸着石头淌过河。”

邵主任说：“车站装载渝钢厂的钢材已有五十万多车没发生任何事故了，有些实际经验可以总结践行，另外黄刚最近提的建议也有可取之处。”

宣处说：“这样看行不行，我们路厂共同制定个方案，一面报给上级，同时在上面的默许下组织实施，铁路和钢厂组成三个调研小组，东线、南线、北线一个方向一个，每个组提前去到达前方站等待新方案发出的货物，发现不良状况立即处理，并把货物状况做好详细记录，配上照片，货物到达目的地后汇总情况上报，促使上级下决心批准新方案。”

“可以试一试，制定新方案尽量想细想全面点。”

随即当场就把路厂三个调研组人员确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