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散文】苏音《清明遐思》
文/ 苏音
【作者简介】苏音,本名张跃飞,会计师、中国残疾人作家联谊会会员、汕头社会心理学会会员、市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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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一年清明时,天空不时飘着雨丝,看着街上不时经过携带着各种祭品去上坟或归来的人们,我眼前不由浮现起外婆逝世的次年清明节祭扫的情景来:那还是上世纪80年代末的一个清明节,我们到礐石陵园祭扫外婆。因为是搭朋友的工作便车,到陵园的时候甚早,好象才是早上7点左右,若大的陵园稀稀落落还没多少人。我们找好位置,取出寄存的外婆骨灰盒,将祭品香仪等摆列好,开始祭拜,也在心里默默追思着先人。
那年,老人家以92岁的高龄走完了她的人生,她从我襁褓时就来到我们家,将我们兄弟从小带大。童年时父母忙于工作,那时代,人们对工作都是怀着火热的激情、纯挚的感情,忙起来都是没日没夜的,尽是外婆一手操办着我们的起居生活和家务琐事。外婆一生艰辛操劳,几乎没有享受过什么,外公过世得早,母亲是长姊,当时仅读小学,下面有弟有妹。生活的重担完全压到了外婆身上。靠着每天从早到晚没个停歇地奔忙,清晨为鱼贩送养鱼的水、一挑就是几十担;白天为人家打短工,住在城里却常到乡下找农活干;晚上又坐到手摇纺车前,纺线到下半夜,就这样拉扯大了子女,还养育出舅和姨两个大学生……外婆的最后四年是在病榻上度过的,因年迈患脑血栓瘫痪在床,吃喝拉撒都需要人护理。可以无愧的是,我们到位地服伺了她老人家,然也有点疚悔,就是外婆很喜欢的水果,因那时的经济条件未能时时奉上,只有隔三差五尝尝,而居住的条件也差,四代七口才50来平方,大热天还只有一把电风扇。想到这些,我就在心里更加感怀外婆。
渐渐地,来陵园扫墓的人多了,趁着香烛还在燃,我在周边闲步。到处都烟雾袅绕,多数都摆放着丰盛的食品与纸钱等,在骨灰盒前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可也有很简朴的,就三、几样罐头类方便食品,也有仅一束鲜花,陪在骨灰盒旁。本地民俗祭奠先人都要三牲什么的,都是摆放着不少祭品,如此简朴在那个年月还是挺超前的。
印象中有几个镜头,尤其引人注目。还在我们刚进来一会时,一个20多岁的年青人脚步匆匆地从侧门进来,抱来骨灰盒后放在地上就这么静静地陪伴着,没有祭品也没有花束,只是默默地待着,似乎是在倾诉也许是相对无言。我看了一下那盒上的照片,一位年轻而俊俏的女性,是他的母亲或是爱人?让人猜不透。大约20分钟后,年青人将盒子抱回寄存处,一个人静静地离去。
又是一个独自前来的年轻人,他骑着自行车驮着一大堆祭品,找好地方后竟领来了三个盒子,点好香烛后也就静静地坐着。都是他的什么人呢?怎么就一个人前来?是他家不在本地?不由让人有些纳闷。那边也挺特别,一对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男女,盒子上一捧鲜花,他俩在窃窃私语,盒子上照片是一位中年人在含笑看着他们……是兄妹吗?祭扫的是他们的父亲?可母亲呢?为什么没有成人来陪伴?
我不知道他们与被悼念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也无法猜想,也不知被追思者在其生前有过怎样的生活与故事,更不知祭奠者在失去他或她的岁月中是怎样走过,肯定生活会因此有许多不同。若干年后生者都会在自己的人生轨道上行进,谁也无从假设要是逝者尚存,他们的生活又是怎么一个状况。在许多年后,还将会影响着他们的世界吗?对他或她的怀念还会继续在他们今后的日子里吗?行文到此,我突然想到这十多年间英年早逝的几位同学和朋友,我们曾经是那么亲密无间,多少回共明月望星星促膝而谈、畅开心扉。虽然后来随着生活工作圈的不同,少了共度时光,可仍然保持了彼此的联系和情谊,看着他们生龙活虎、创业正兴或事业有成之际,忽然一日说病就那么快病倒了,一次次探望看着他们的身体渐渐地垮了,最后走了。心中那种无奈与伤悲,实在无以言表。
对生留恋对死恐惧,这是自然的心理,而有生必有死,相生相伴,这是谁也躲不过的自然规律,泰戈尔说:生如夏花一般灿烂,死若秋叶一般静美,这是诗的境界。凡夫俗子能做到是珍惜生命,别虚抛了光阴,努力生活,认真做人,过好属于自己的每一天,就是不枉人生一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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