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界首民间故事丨白苏子和红鲤鱼

白苏子和红鲤鱼

崔震东搜集整理

传说很早以前，大海边有一村庄，村中有户富足人家，姓白，两个儿子一个名叫白芥子，一个名叫白苏子。老大生得膀大腰圆，满脸横肉，平日里不把老人和兄弟放在眼下，不敬不孝。白老头两口儿也无可奈何，只有终日暗自垂泪；老二长得细巧，粉皮嫩肉，竟是一付大闺女面孔，庄里人都称他为“二姑娘”。老二侍奉父母尽心尽力，才使二老心里有了安慰。

两个儿子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便有本村媒婆来当红娘，说金石榴村金钥匙家有二女，大女儿金花，二女儿银花，都生得既俊俏，又勤快，家道中兴，正与白家门当户对。媒婆一张嘴，说得白家二老心花怒放，当下拜托她成全儿女婚事，又塞给她五两银子。那媒婆立刻满脸笑开了花，瞅着那锭银子眼里恨不得伸出手来，满口应承，一步三扭地走了。

长话短说，眼看到了迎亲的喜日，白家上下忙得脚不沾地，布置酒宴。派了一辆紫河车，套上两匹海螺，车把式手持铁马鞭，空中一扬，炸了个鞭花，两匹海螺四路生风，直奔金石榴村接媳妇去了。

金花、银花过门来的嫁妆够气派的，每位小姐十几个沉香、木香做的箱子，箱子里置放着紫贝、古镜、覆盆、耳环、金釵、胭脂、洋金花等等物品。两驾大牛车上装的满满堂堂，两架花轿一路飞跑，很快就来到芦苇村里。

白芥子、白苏子身穿大红袍，足登虎皮鞋，胸佩木槿花，前来贺喜的乡亲们拥着两对新娘新郎拜天地，只见院内摆着天地桌，上摆天香炉，兰烟缕缕，袅袅上升。点一对水蜡烛烛光闪闪，两边悬挂着一对天灯笼，红得耀眼。一班子唢呐捧笙吹得小孩欢蹦乱跳，几挂长长的鞭炮乓乓地炸响，真格儿热闹得要把房顶子也掀了去。已是白头翁的父亲欢喜得合不住嘴，拄着龙头虎杖颤巍巍地出来迎亲。那能想到下台阶不小心，老头儿绊了个倒栽葱，摔得口鼻流血，立即气绝身亡。老伴儿没经过这样的场面，急得一口气没上来，撵着老头子去了。

两个儿子和两个才过门的儿媳妇吓坏了，扑在公婆身上哭得死去活来。亏邻里相帮，抬来两口棺材盛殓了老俩口，把红事转为丧事，摘下红灯挂白绣球，唢呐班子改吹哀乐，抬花轿的拉过来抬棺。拜天地的红蜡换成一对白蜡，现请人写了一副挽联，上书两行大字：

千张纸灰飞作白蝴蝶

胡桐泪血染成红杜鹃

又派人快马请来南山佛手寺颠和尚、密佗僧、空青、曾青四位和尚念经超度亡魂，两个儿子脱下新郎红袍，身穿孝子衫，头带荷麻冠，足穿麻鞋，手持垂柳杖，一路哭嚎，送二老进了坟地，烧了白芷、地钱、金泊，坟头埋了弓箭，安葬了父母。

光阴荏苒。转眼两年过去。这时白芥子和白苏子分家过日子了。白芥子当初分家时蛮不讲理，占了父母留下的所有良田、瓦房，只给白苏子一间破车屋，两亩白生地。白苏子找老大讲理，哥哥便是一顿毒打。邻里们都知道白芥子要财不要命，人又霸道，都敢怒不敢言。分家之后，老大家整天吃肉喝酒，出入车马伺候，冬棉夏单应有尽有，可老二家顿顿稀饭照人影，连个买盐打醋的零花钱也没有。

这年腊月，到年眼前了，老二妻子银花说道:“夫君，平日里咱食不裹腹，衣不蔽体，我可没二话，如今眼见着就要过年了，总得有点荤腥上桌，也不枉我与你吃苦做夫妻。”

白苏子惭愧地说:“银花，打你过门到我家，没过上好日子，我总觉对不住你，今天儿咋说我也得想法儿办点年货回来。咱也象象样样地过个年。”白苏子顶风冒雪上山砍了一担救命柴，用铁扁担挑着去紫珠集上卖了，便在鱼行里买了一条红鲤鱼放在马篮里，兴冲冲地回家了。

半路上，他忽然觉得马篮里微微直动，低头一看，那条红鲤鱼眼珠乱滚，嘴巴一张一合的，白苏子好生奇怪，便把鱼托在手中细看，红鲤鱼望着他摇动着尾巴，一副乞求的样子。白苏子十分可怜这条鱼，动了恻隐之心，便走到海边，把红鲤鱼放回大海里。那鱼儿欢快地游动着，回头向老二点了三次头，便游得无影无踪了。

白苏子回到家中，银花一见他两手空空，不高兴了，与他大吵大闹起来，哭喊着说：“我嫁到你白家，苦也吃了，罪也受了，这个年说咋的你也不能清水煮野菜让比我这么过！要不，我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老二无法，只得怏怏地走到老大白芥子家，说明来意，指望能借到三五两银子度日，不想老大和金花一唱一和地挖苦他，一毛不拔。白苏子听得急了，分辩了几句，老大便骂将起来，把老二赶出门去。

白苏子受了屈辱，越思越恼，越想越气，跑到大海边，放声大哭起来，哭着哭着，一头向大海里扑去，想一死万事皆休。

可是白苏子往海里一扑，那海水却忽喇喇分开一条光明大道，迎面驶来一辆华风车，套着四匹海马，车上一头海豹手持金刚鞭赶着，飞驶到白苏子面前。车上跳下来一只海狗，恭请他上了车。

老二莫明其妙地被飞奔在海底的车子带到龙官门前下了车，只见龙缠柱竖立两边，把门大将麻虾两手各持一枝箭，螃蟹高举金交剪，火头鱼手持一对钢棒棰，水龙肩扛仙茅，黄鳝腰佩雌雄剑。凶神恶煞，好不威风。海狗飞进龙官通报，一阵鼓乐声起，龙官大门洞开，老龙王身穿龙袍，足登朝靴，满口白玉般的龙齿，银光闪闪的老龙须，手拄盘龙棍，笑吟吟地迎接老二白苏子。老二正诧异间，龙王身后闪过一位身穿小龙衣，腰束金丝带，项垂石龙珠的美少年，面似芙蓉花，一双龙眼目光炯炯。他走到老二面前，俯身就拜。白苏子急忙躲闪，老龙王却一把拉住他说：“白苏子，你理当受龙太子一拜。”

白苏子不明白地问:“这是为何？”

龙太子起身说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

龙王指龙太子说:“他是你放回海里的那条红鲤鱼。”

说着，老龙王叫随同前来的龙太后、龙女、文武百官一起向老二拜了三拜，尔后便大奏喜庆曲，迎老二进了龙宫。

龙宫里的荣华富贵自不必说，每天里龙太子陪他游玩，每餐玉液琼浆，山珍海味。

三天过后，老二住急了，思念着银花，便向太子告辞。龙太子见留不住，便悄悄地对他说：“你要走，我父亲必送你礼物。你什么都不要，单要龙王腰里挂的金线吊葫芦。那是件宝物，要啥有啥。”

第二天，白苏子向老龙王说了自己要走的意思，老龙王再三挽留，老二执意不肯，老龙王沉吟了一会儿，让人端出了一托盘宝贝，有百两金、珍珠、琥珀、玛瑙、珠砂、牛黄、狗宝，可老二摇摇头，什么也不要，只用手指指老龙王腰间的金线吊葫芦。老龙王犹豫了一下，还是解下来双手给了老二。

龙太子送老二出了龙官，含泪告别，叮嘱他有事尽管来。然后让老二闭上眼，龙太子念了几声口诀，白苏子只觉耳边呼呼生风，身子飘忽。等风停了，他睁开眼一看，哈，到了自家破庵棚前了。他推开破败的门，只见妻子正伏案涕泪交流。两口子见面，自是相抱互诉想念之情。

老二叙述了投海入龙官得金线吊葫芦的经过，银花欢喜不尽，道:“送小小葫芦说的是要啥有啥，不妨先要一桌饭来，我已三天没吃饭了。”

老二托起小葫芦，照太子吩咐的办法，对着葫芦说道：“金胡芦，银葫芦，来桌饭菜饱饱肚。”

只见葫芦口冒出一缕青烟，呼的一声，一桌丰盛的酒菜出现在屋内，鸡鸭鱼肉样样皆备，还有一壶老酒。两口子欢欢喜喜吃了一顿。老二接着又向宝葫芦要了一座瓦房，几头大牲口，新衣新鞋，象象样样地过起日子来。

再说老大白芥子听说老二一去几天杳无音信，只当是死了。便来到白苏子住处，想赶走银花，把老二的房子和几亩地也要回来。不想来到这里，惊得舌头半天缩不回去。乖乖，这里啥时候冒出这一院好房子！

他走进去一看，原来是老二家，更是惊奇。忙问为何有这好光景。白苏子人老实，便一五一十向他哥说了一遍。白芥子心里一动，忙告辞老二奔了出来。

他也上山砍了一担柴，到集上买了一尾红鲤鱼，走到大海边放了生，本想停几天再来，可求财得宝心切，便一头扎进大海里。不想海里并没分出一条大道，也没华风车来接，他喝足了咸海水，淹死了，尸首被海里的鱼鳖虾蟹吃个净光。这才是：

白苏子诚实慈悲因祸得福

白芥子奸诈食心遗臭万年

口述：张桂兰

资料来源：中草药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