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儿：流浪狗想要一个家｜散文

陶冶：六岁的小外孙，是我家最忙碌的人

文/莲心儿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事情已过一周，我的心仍有余悸，更准确的说，是痛悔无解。无论醒着还是梦里，我都一直在担忧着你，不知道你怎么样了？在哪里？还活着么？有没有找到家，有没有人收留你？

月底去外地办事，途经一个十字路口等绿灯时，被一群结队而过的流浪狗惊呆了！大概有七八只，基本是大狗，品种各一，他们无所顾忌地穿过路口跑走了。我半晌没缓过神儿来……身后身侧车喇叭不断鸣起，我才恍然启动轮椅继续走。

但是这时候经过我、超过我的人们都会回头看看我，接着又看看我轮椅后面，我不觉诧异。因为自从救人受伤致残轮椅以来，常被人行注目礼回头率太高，早已习以为常了。但是还没有像这次这样被看得莫名其妙。

我稍微扭头用余光看轮椅后面，发现一个小黑影一晃。这时恰好又到一个路口红灯，我停好轮椅扭身看去:哎呀！居然是一只小黑狗在那蹲着，就在后轮胎之间，也不抬头，我看不清它的样子。

我急忙向四周张望喊到:“这是谁的狗狗呀？是谁家的狗狗啊……”人们没有停下回应，继续超过我远去。

我又去叫狗狗，它还是没有抬头还是在那蹲着。

绿灯再次亮了，我小心翼翼地启动轮椅过路口，速度放慢许多，只见那小狗狗迅速起身又跟着我轮椅后面跑起来……就这样走走停停我不停地问路人问狗狗都没有啥反应。

我看狗狗伸着舌头，知道它渴了，就靠到路边往一个小坑坑里倒我喝的矿泉水，狗狗贪婪地喝完了，又倒了一次等它喝完。

我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食杂店小卖部之类的，就想再走走看应该会有卖吃的的，好给小狗狗买点吃。

我继续往前走，狗狗也继续跟着我，这时候它会跟在右侧跑了，我停它也停，我走它也走。

就这样走到大约三公里时终于看到一家食杂店，我赶紧买了火腿肠请老板剪开喂给狗狗，狗狗一口叼过去躲到旁边的电瓶车后吃了起来，因为给的着急我没来得及剥下火腿肠衣，狗狗用爪子按住吃的很干净，一再舔那个肠衣。我又买了一根，这次把肠衣剥干净了，狗狗这次没有躲开就蹲在我脚前吃，两根下去，我想喂它点水喝，和老板说有没有不用的盒子什么的他冷淡地摇头没言语。我只好又找个小坑坑倒水，狗狗喝了几口又抬头看我，摇着尾巴伸着舌头。我又买了第三根火腿肠剥开给它……

看着它小小的身子一定是饿久了，我不敢再喂它。想起来历史记载的灾荒年代的人，饿久了突然有吃的就一口气吃东西结果又给撑死了。想着都特恐怖！

我就对小狗狗说:“小家伙啊，我不能再喂你了，怕你撑到再生病，等等再给你吃哈~”它似乎是听懂了一个劲儿地摇尾巴，蹲坐那里把前后爪来回替换着翻起来，我想应该是跑了太久的时间爪子痛了，不仅心酸得湿了眼眶。

这时候我才仔细打量它，小狗狗不属于笨狗应该是杂交的，全身黑棕色，也可能是黑色或者棕色被灰尘泥土脏污了看不太清毛色。下巴和小腹有点白色，四个爪子白色，但是已经磨损得斑驳了。脸上有毛，眼毛很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我哽咽着问它其实也就是在那自言自语:“狗狗啊你从哪里来啊？跑了多久了看你这样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啊！你不记得回家的路了吗？你要是记得我就送你回家好不好？你在前面领路我跟着你走……”

说到这我又一次启动轮椅，狗狗警觉地即刻起身看着我。辅道一侧停了许多轿车，这次它没有在轮椅前走，也没跟我轮椅后面，而是躲躲闪闪地挨着那些车走，难道是不记得家了还是不想回家？难道是被虐待被遗弃的？

我开得很慢很慢，怕它累怕它脚疼，我边开边说:“你想跟着我是吗？可是我常住医院也没办法安排你啊？我也没有房子也没有家我还在流浪呢。你看你还能走还能跑，而我离开轮椅站不起来不说，我就是寸步难行你知道吗？我是个瘫子，自己照顾自己都很艰难，我怎么照顾你啊？！我也想带着你我也舍不得你啊！”

狗狗看看我又扭到汽车那边去了，但是还是一直跟着我。

“我把你送人好不好？我看看有没有流浪动物收留站好不好？”

我这时候的内心纠结死了，我们这一人一轮椅一只狗就这样走走停停的在路上。边走我边和路人说着情况，但是没人理会，更没有人接受狗狗。他们告诉我说他们这流浪狗多着呢，能救过来么？！说我你喜欢你带回去好了！

我简直要哭了，我也想啊！可是我还在流浪又是在外地，也没办法带狗狗上火车啊！坐飞机的话我的轮椅还得拆卸电池谁给安装呢？飞机允许托运狗狗么？哎呀呀把我急得六神无主求人无门的！

这时候又走到了一个公司门外，有两个保安大哥在那坐着，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和狗狗，接着还笑了起来。

我开过去问他们附近有没有人想要狗狗，知不知道有没有流浪动物收留站，他们笑我说哎呀你也太好心了吧？流浪狗那么多，天天满街跑都是丢的或者被遗弃的，谁要啊？再说有病咋办？！

你看你这样能照顾它吗？能你就带着……

我下了决心决定带着它，就从轮椅后备兜里掏出来一个环保购物袋，请他们帮我把狗狗装进去，可是他们忙不迭地又摇头又摆手，说可不敢碰，万一咬人咋办？

而我又不能站起来去抓住狗狗放袋子里，它又不懂我想带它走不是抓它害它，狗狗本来蹲在轮椅一边这下子蹭地起身躲开了。它远远地瞄着我但是没有走，我启动轮椅试探它跟不跟我，它又想跟过来又似乎怕被抓的样子磨磨蹭蹭地远远地跟着……

我停下来它也停下来，但是没有靠过来，我叫它它摇摇尾巴还是没过来。我喊它:“小东西，我不是要干嘛，你脚痛不能再跑下去了，我抱着你走，再给你找个好人家！”它还是躲一边，不过来。

这时候人们纷纷围过来议论着说着:“……它不会过来的，怕人了……而且也没人会抓它，被咬了可就麻烦大了……你走吧，它饿不着，自己会找吃的……”

眼看着天要黑了，我还有事情没办，还得赶路，简直要崩溃了！我喊着狗狗，问它我还可咋办啊？它没再来我面前，在那东看看西看看躲得远远的。良久，它站起来晃着小身子，看看我，没有征兆地就突然跑开了，跑远了，任凭我喊啊喊，它的影子消失在了林荫道……

我想开轮椅跟过去，人们拦住我说行啦你快走吧，它不跟你走，它有它的活你有你的路，你尽力了顾不过来的……

我一步三回头的看狗狗跑远的方向，终于没有跟过去，我又怎么能跟过去呢？！我怎么活还不知道呢？！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流进嘴里的泪水又涩又苦……

我想说，人类对动物们来说——不可信任！

我终于还是没有给你一个家，我终究还是弃你而去。我是有多么后悔啊！大千世界转身就是陌路天涯，我去哪里找到你？！我将以终身流浪无依来赎我的罪，来陪伴远方流浪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