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广富:麦收时节|散文
文/姜广富
【作者简介】姜广富,喜爱文学写作,习惯用文字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是活跃在文学创造圈内的老兵。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置身逶迤连绵的麦海中,眼望着上下翻滚的金色麦浪,收割机正在麦田里收割,伴随着机器的轰鸣,一畦畦挺立的麦秆纷纷倒下,散落在麦田里是一片片粉碎了的麦秆,车上装满了一袋袋饱满的麦粒,散发着浓浓的麦香。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唐朝诗人白居易那脍炙人口的《观刈麦》,被人们传吟了上千年,每每吟其诗,无论你身在何处,飘扬的思绪,总会把你带到童年时光的麦收季节。
生产队时期,田间的劳作全靠人工,老祖宗传留下的种田技术,传承了一代又一代,几乎没有太大的改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抬肩扛,人工操作。多少文人墨客的记载中,大都是这种耕作模式。
麦子熟了,生产队的社员们,男女老少一起出动“争秋夺麦”,庄稼人都知道,每年的麦收季节,梅雨、狂风、冰雹会随时来临,毁坏庄稼人的口粮,让眼看到手的麦子减产甚至绝产,庄稼人的谚语“九成收,十成丢”,用来形容麦收就是“虎口夺粮”,刻不容缓,更何况,麦收季节,不光抢收,还要抢种,种晚了,贻误农时,直接影响秋季的收成。因此,麦收季节是庄稼人最忙碌、最辛苦的日子。
东方的天际出现一抹光亮,打鸣的公鸡叫过了二遍,生产队出工的钟声敲响在夜空里,格外的响亮,男男女女走出家门,先后聚集在麦田里,一人两垄开始收割,割麦时先把麦秆拢起攥在左手里,右手挥起镰刀,用力往后一甩,麦秆在地皮上方齐刷刷被割断,放在地上,左手又去攥住第二把麦秆……麦田里,只见银光闪闪,镰刀上下飞舞,锋利的镰刀割断麦秆发出清脆地“嚓、嚓”声,一片片麦子倒在地上。
社员们谁也不甘落后,顺着麦垄,弯着腰,一口气割到地头才站起来直直腰,擦擦脸上的汗水,休息片刻,又弯腰返回来。
前面的人挥镰割麦,紧接着有人把麦子收拾成堆,用草绳捆成捆,车把式赶着牛车把一捆捆麦子装上车,运回到打麦场里。
碌碡碾压的平整光滑的打麦场,人们正在摊晒麦子,他们用叉子把麦子摊铺均匀,让麦子失去水分,一个上午,晾晒的麦子要不断的翻挑,让麦秆麦穗快速晒干。
午饭后,打麦场上的麦子晒干了,被生产队长任命为“场长”的爷爷(我国最小的行政职务,相当于十二品,县为七品,公社八品,管区九品,大队十品,生产队十一品),手里牵着牛缰绳,肩上背着接牛粪的筐,几头牛同时拉着碌碡,吱吱呀呀的一圈圈地碾压着麦子,并有人配合翻挑,经过翻挑,碾压,当麦穗上的麦粒全部掉光时,爷爷指令打下手的社员,挑走麦秸打成垛,余下的麦粒、麦糠堆成堆,进入下一道工序——扬场。
爷爷是扬场的好把式,有人用木锨往簸箕里装满是糠皮的麦粒,他端着手中的簸箕,用力一甩,麦粒麦糠抛向上方,形成一道抛物线,借助风力,饱满的麦粒跌落在一起,轻飘的糠皮飞向下方。
爷爷不愧是扬场的好把式,你给他装多快,他能扬多快,并且是左右开弓,正反架都行,60岁的人,一口气能扬几千斤麦子,给他上铣的年轻人都被累趴下。
扬场这活是又脏又累,每天扬完场,爷爷的身上满是灰尘、糠皮、芒刺,和汗水粘合在一起,简直成了泥人,爷爷为了节省衣物,他身上只穿一个大裤衩子,收拾完场里的活计后,到村南河里去洗澡,一个麦季下来,太阳的暴晒、风吹雨淋,爷爷全身成了古铜色,像一尊浇筑多年的铜像,虽然人黑瘦,但身体结实、硬朗。
眼望着收割机在欢快的收割,脑海里回忆着小时候麦收季节的人工劳作,我又想起了爷爷,如果爷爷能活到今天,看到今天的麦收场景,省时、省力、效率高,他那饱经沧桑、黑红色的脸上会露出开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