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先生”蒋捷三次听雨,三种心情,只愿“归来仍是少年”
导读:记得早些年,有这样一句话走红网络:“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这句话是孙衍某部书的名字,光听这句话就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仿佛每个字里面都有说不尽的故事,有苦涩,也有祝福。
孙衍:我们跋山涉水穿越红尘,抵达的不是远方,而是内心最初出发的地方。饱经的风霜,历练的人事,都是生命里温柔的灌溉。
而在南宋有位词人叫蒋捷,可能很多人不认识,但是他写过一首词,后人推崇较高,那就是《虞美人·听雨》,后来选入了《宋词三百首》。
《虞美人·听雨》: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这首词分别写了作者人生不同阶段的感受,利用“听雨”这个媒介表达出来,即人的一生和雨的一生相互交融,情感为之抒发。
结合蒋捷的一生及其所处的朝代,他最想念的是那再也回不去的年少时光,故此以词抒发了“愿我们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的感慨。
蒋捷何许人也?
提到蒋捷,大家知之甚少,对于他的生平,史料上写的也不多。甚至包括他的出生和去世时间都只是粗略估计的,并没有明确的记载,因为有《竹山词》2卷,世称“竹山先生”。后人也有把他和之前的李煜,之后的纳兰性德相比较,可见他的词作才华非同一般。
蒋捷(约1245~1305后),字胜欲,号竹山,南宋词人, 宋末元初阳羡(今江苏宜兴)人。先世为宜兴大族,南宋咸淳十年(1274)进士。南宋覆灭,深怀亡国之痛,隐居不仕,人称'竹山先生'、'樱桃进士',其气节为时人所重。
在简历里面我们可以看到,他是南宋末年,元朝初期人,有两点值得一提。一是“末世进士”,指的是蒋捷30岁那年才中的进士,可当时南宋已经风雨飘摇,随后当了几年官,宋朝就亡了。
二是“气节时人所重”,指的是后来的朝廷为了笼络人心,有人推荐了蒋捷,而他却以“忠臣不事二主”为由毅然抗旨,这是何等高风亮节。
此后,他便举家四处躲避,漂泊一生。
一、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记得年少的时候,在歌楼上边听曲边听雨,里屋内的纱帐在昏暗的红蜡烛映照下,显得格外朦胧美丽,实在是呼朋唤友,踏马歌楼,好生自由。
蒋捷出身权贵,据说祖上世代为官,与官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要放到如今更可以称之为“富二代”,所在少年时期的他生活富足,烦恼甚少。虽然关于他年少时记载不多,但我们依然可以从他写的诗词中看的出来。
比如他的《霜天晓角·人影窗纱》,这是一首早期的小令,大意是说:某个夏日的午后,一位女子路过蒋捷书房的窗外,正准备摘花。于是蒋捷便出声提醒,屋檐边那一支最好,折的时候高一些,记得戴到耳鬓旁斜着插最漂亮。
《霜天晓角·人影窗纱》:人影窗纱,是谁来折花。折则从他折去,知折去、向谁家。檐牙,枝最佳,折时高折些。说与折花人道,须插向、鬓边斜。
这就是一件小事情,简单的说就是女子路过摘花,少年提醒一下。可是从这么一件小事情里面,我们可以感觉到当时的蒋捷还是非常有闲情逸致的。
故此,可以归纳下蒋捷少年时期,无非就是喝酒、娱乐,听曲、作词,上高楼故作忧愁。
二、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等到了中年时期,异国他乡的小船上,细雨蒙蒙,江面开阔云尘低压,有一只落单的孤雁迎着西风阵阵哀鸣,却再也找不到雁群和回家的路。
大概是1274年,蒋捷进京赶考,成为了南宋最后的一科进士,可能没来得及赴任就职,或者才当了几年官,蒙古的铁蹄就踏进来了,南宋就此灭亡。
生不逢时的蒋捷开始漂泊流离,打算觅地隐居。而在他进京赶考的路上,对当时的局势已然有所判断,写下了成名曲《一剪梅·舟过吴江》,其中一句“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借此感慨人生易老,如花开花落,无可奈何。
《一剪梅·舟过吴江》: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度与泰娘娇,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樱桃进士”蒋捷当时想起南宋偏安一隅,虽然无奈回天,可至少还有江南烟雨如诗如画。只是如今,在天涯漂泊的浪子,是多么渴望回到故土,洗去这一身尘土飞扬,梦回年少。
这个时候的蒋捷,更多是伶仃漂泊,无处安放内心的惆怅,心不安则没有故乡。
三、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而今我已年暮,两鬓斑白,再次于听雨在鬙庐下,滴答滴答,却只剩下了回忆。
在四处躲藏的日子里,传来了久违的消息,可却是不幸的消息。那个“零丁洋里叹零丁”的文天祥在狱中写下了《正气歌》,然后为国捐躯,陆秀夫背着还是8岁的小孩在崖山上一跃而下,消失在海里,随之而去的是整个南宋。
文天祥《过零丁洋》: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当时受元朝怀柔施政,召南宋旧臣为官,许多人去了。而蒋捷,也原本是有机会入元朝为官的,只不过他以“忠臣不事二主”拒绝了,此后更是不得已再次逃亡。他在市井中躲藏过,为了生计当过江湖相士。而后来,更是隐居山林,甚至是寄居僧庐,最后写下这首《虞美人·听雨》。
该词的最后一句“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可以与李煜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相媲美,可谓是意境相通。
一个是亡国不屈之臣,一个是亡国迫降之君。
从少年到中年,又到老年。分别是以三个不同阶段,在不同地点,不同状态之下,写出了不同的心情。国破家亡,无望回乡。在蒋捷被迫“出走”的这一生里,可能再也回不去最早的那个“少年”,但他却一直心心念念,直至人生的终点。
历史似乎总是存在一定的联系,在蒋捷之前100多年的北宋,有个著名词人叫苏轼,他写下一首同样寓意的词,那就是《定风波·南海归赠定国侍人寓娘》。
苏轼《定风波·南海归赠定国侍人寓娘》: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这首词,是苏轼写给王定国的侍妾寓娘的,里面有一句“万里归来颜愈少”与“归来仍是少年”意义相近,只是苏轼做到了蒋捷不曾做到的事。词的最后,“此心安处是吾乡”令后人无不推崇,写出了苏轼一生漂泊却又随遇而安的豁达境界。
正如开头孙衍在书中所写的那样,我们又何尝不是一直在“出走”呢?
在成长的过程中,那些伤和痛始终无法避免。求学的时候,离开家坐上车,对知识的渴望,对外面的好奇,对前途的迷茫;工作的时候,为了理想,为了家庭,为了生活不得不在远方扎根;远嫁的时候,又何尝不是一种注定受伤的选择,未知的结果和幸福。
每一个现在的自己,都有一个很难回去的曾经。
结束语:
蒋捷这一生,也大都在“出走”,也一直想回去,却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当初的那个“少年”。
我们这一生,大多数人的很多时候,都活成了不同却又相同的“蒋捷”。可能一路跌跌撞撞,可能满身尘埃泥沙,可能感到身心疲惫,可能想过就此放弃。但这个世界仍然阳光明媚,人生依旧充满希望。
只要乘风破浪,努力披荆斩棘,终究可以遇到最好的自己。
愿我们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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