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怪风(大风)吹过,女子醒后发现躺在棺木旁……丈夫身首分离
清朝道光年间,山东沂州府杏花村发生命案,一夜醒来,妻子发现丈夫头颅消失,家人在荒坟堆里找到头颅。一时间村里流传着“怨鬼报仇”的恐怖传说,知县决定亲自在发生命案的房间睡上一觉,要问清楚“怨鬼”到底为何下此毒手。
杏花村是四里八乡最富有的一个村,地处沂河冲积平原,土地肥沃,灌溉方便,其他村的姑娘都愿意嫁到杏花村里来。大山深处有个小村落张家寨,张家寨有位姑娘张美娇,年方二八,出了名的漂亮,一直未曾出嫁,只因为张美娇的父亲张大山一直想让他走出深山,给她找个好人家,更重要的是想多拿彩礼钱。找来找去,张大山就相中了杏花村的苏福禄家。
苏福禄算得上杏花村的富农了,地多房多钱多,唯一不足的地方是苏福禄的儿子苏迎财有点傻,但又不是属于全傻的那种。就算这样,苏福禄依然挑挑拣拣,想给儿子找个好看的媳妇,而且出的彩礼钱很高。在媒人的撮合下,苏福禄与张大山一拍即合,先是挑了个日子下聘礼,聘礼堆得跟小山似的,羡煞了旁人,乐坏了张大山。
张美娇愿意吗?肯定不愿意啊,她早就听说过苏家有个半傻的儿子,自己嫁过去不等于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吗?可那个时候女孩子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根本无力改变。到了结婚这天杏花村热闹非凡,苏福禄摆下盛大的酒席,请了杏花村和张家寨两个村的人吃饭,张大山觉得脸上倍有面子。
人多嘴杂,这看热闹的人群里免不了胡言乱语,有人就说苏迎财和张美娇的结合是“武大郎娶了潘金莲—好戏在后头”。洞房花烛夜,张美娇看着苏迎财痴呆的样子,忍不住悲从中来,豆大的泪珠顺着脸庞滚落。我们刚才说过,苏迎财没有傻到底,对于传宗接代的事他可一点不傻,上前抱着张美娇就是一通乱啃,张美娇度过了一个很不愉快的新婚之夜。
张美娇也有自己的反抗方式,婚后没几天她就回了娘家,此后隔三差五就找个借口回娘家,而且一待就是好几天。苏福禄心里很恼火,可他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模样,也拿张美娇没有办法。张美娇的父母原本就宠爱这个闺女,撵了她几次都撵不动,而且心中也确实有些愧疚,也就由着她了。
转眼快到八月十五中秋节了,对中国人来说这是个大节日,当地的风俗是中秋节一定要全家人团聚,如果出嫁的闺女还在娘家过中秋节会遭人耻笑,所以这次张大山态度很坚决,一定要让张美娇去杏花村过节。张美娇嘴里答应着,却迟迟不动,父女俩一直较着劲,直到八月十四晚上,张美娇才答应让父亲送自己回杏花村。
张大山在前面打着灯笼,张美娇在后面磨磨蹭蹭地走着。路上经过一处荒坟地,白天经过都害怕,更何况是晚上。张美娇紧走两步,跟上张大山,好不容易走过荒坟地,张美娇说要小便,可能是刚才吓着了,憋不住了。张大山不耐烦地摆摆手,张美娇就躲到一棵大树后面方便。
虽然已经过了荒坟地,可是距离并不是很远,张大山掏出旱烟点上,等抽完一锅烟还不见女儿出来,内心有点着急,就喊了几句,没听见有回音。张大山有些慌了,他一边喊着女儿一边绕到树后,却发现树后并没有张美娇的影子。正前方就是荒坟地,女儿是不是因为生气跑到坟地里去了呢?
想到这里,张大山顾不得害怕了,打着灯笼到荒坟地寻找张美娇。阵阵山风吹过坟地,吹动荒草刷刷作响,张大山就觉得腿肚子发紧,这样的情景换谁都害怕。猛然间,他发现前方有个塌陷的墓穴,不知道是何时何人所修,只看见这个墓穴常年受风吹日晒雨淋,如今露出半截棺材来。
再往前看去,竟然发现张美娇被反捆着躺在棺材旁,昏迷不醒。张大山上前摇醒张美娇,问她怎么回事。张美娇说刚才在树后刚小便完,突然刮来一股怪风,自己便昏了过去,等到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棺木旁边了。张大山也吓了一跳,说道:“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赶紧下山去杏花村。”
等到了苏家,张大山把张美娇交给苏家,又说了刚才路上发生的诡异经历,苏家也觉得不可思议,苏福禄专门派了两个内侄,护送张大山回了家。张美娇也许是害怕,也许是回家想开了,主动靠在苏迎财身旁,晚上吃饭时,还多劝了苏迎财不少酒。这苏迎财也是好几天没见张美娇了,也怪想念她的,早早地抱着张美娇回了屋,熄灭蜡烛睡觉。苏福禄老两口掩嘴偷笑,都盼望着早日抱上孙子。
第二天早晨,苏福禄两口子一直没看到苏迎财的房间有人出来。他们猜测可能是昨晚过于劳累,也没过去敲门。可是等到快晌午了,苏迎财房间的门还是没有打开。苏福禄让老伴过去瞅瞅,老伴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旁听了听没有动静,于是用手指蘸着唾沫捅破窗户纸,睁一眼闭一眼往里观瞧,这一看不要紧,只听见她大叫一声,跌坐地上。
苏福禄急忙跑过来问怎么回事,老伴只是用手颤抖地指着窗户,吓得说不出话来。苏福禄往里一瞧,顿时心里一惊,原来床上躺着苏迎财的尸体,头颅不知所踪,张美娇则被人反锁在椅子上,嘴里塞着破布,头歪在一边,不知是死是活。苏福禄去开门,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于是叫来邻居,一起把门撞开。
苏福禄老两口看到苏迎财的尸体嚎啕大哭,众人这一闹腾,把张美娇惊醒了。邻居王大婶从张美娇嘴里掏出破布,解开绳索,问她昨晚发生了什么。张美娇吓得大哭起来,哭了好一会才停下,说昨晚正睡着觉,忽然一阵怪风吹过来,就像自己在荒坟地遇到的怪风一样,风中还传来凄厉的怪声:“上辈子你夺了我的命,这辈子我要你身首分离!”接着,只见苏迎财人头落地,张美娇则被吓晕了,直到大家过来。
人群中有老人害怕地说道:“这是怨鬼啊!上辈子的仇恨,这辈子来算账了!”当人们听到昨晚张美娇经过荒坟地发生的怪事时,更加惊恐,说昨晚先绑张美娇就是为了提前教训苏迎财,上辈子苏迎财肯定做的孽太多了,所以这辈子先是变得痴呆,后来又被割去头颅。
清朝时候的山村还很闭塞,鬼神之说盛行,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早就吓坏了苏福禄两口子,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苏迎财的头颅。现在正是大中午,人又多,还是苏福禄的两个内侄打头,众人来到了昨天晚上张美娇被捉的棺木旁,发现苏迎财的头颅果然在此。众人更加坚信“怨鬼报仇”之说,竟没有人想着去报官,况且张美娇一个弱女子,更不可能杀害苏迎财,也就没有人怀疑她。结果是,苏福禄两口子含泪埋葬了苏迎财。
其实古代对寡妇并没有那么苛刻,如果愿意守寡会得到支持甚至会立贞节牌坊,但是如果有人愿意娶,也会让寡妇再嫁。张美娇不愿意待在“鬼屋”,而是回了娘家。过了几个月,张美娇家也没有放鞭炮、也没有摆酒席,悄悄嫁给了隔壁村王家庄的王喜子。
事情过去三年,苏福禄有个远房侄子去省城公干,途经杏花村,住在了苏福禄家中。苏迎财去世后,苏福禄担心老伴睹物思人,于是搬到别处院落。在谈话中,侄子知道了“怨鬼报仇”的故事。侄子学富五车,明白许多道理,他断定里面有人捣鬼,他甚至推测到张美娇和王喜子之间有事,但没有证据。于是,侄子向苏福禄说明情况,表示愿意为苏福禄写状纸。得知儿子很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也十分气愤,于是托侄子拿着状纸去告状。
当地的知县是个清官,善于断案。接到状纸后,他也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并没有急于唤人审案,而是先派人暗中查访了张美娇和王喜子曾经的关系,后来又和书童扮作赶考的读书人,去了杏花村,想找人家借宿一晚。知县相貌堂堂,书童英俊清秀,村里人不敢留宿,生怕他们拐跑了自家妻女。就有坏小子出主意,让他俩住到苏福禄家的“鬼屋”,其实这正是知县想要看到的结果。
事到如今,苏福禄也只好简单收拾下儿子生前住过的房间,并一再叮嘱他夜晚小心。正是深秋,夜晚凉风不断,烛光摇曳,气氛有些诡异。知县在屋内上下左右地查找蛛丝马迹,可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很难再找到当初的痕迹。一直让知县疑惑的是,张美娇在房间内被捆绑,她是怎么从屋里反锁门的呢?
书童在门外烧完水,提着水壶回屋,刚进屋,房门便被风吹开了。书童一个手里提着茶壶,一个手里提着茶碗,腾不出手来插门,于是弯下腰,用嘴巴含住插销,往旁边一送,就从里面锁上了门。知县正在思考案子,看到眼前一幕,恍然大悟,原来张美娇是这样反锁门的!
次日清晨,知县与书童不辞而别,回到县衙后当即下令逮捕张美娇和王喜子,两人都喊冤枉。知县不慌不忙,当堂说出他们俩的罪行:张美娇和王喜子是邻村,从小一起长大,张美娇想嫁给王喜子,可张美娇的父母嫌弃王喜子家里穷,最后把张美娇嫁给了半傻的苏迎财。
张美娇心中有恨,常常回娘家,暗中继续和王喜子幽会,两个人定下毒计要除掉苏迎财。八月十四夜,张美娇在荒坟现身,就是王喜子和张美娇提前演的戏。到了晚间,苏迎财醉酒,张美娇偷偷放进王喜子,害了苏迎财,又把张美娇捆绑好,随后把苏迎财的头颅扔到荒坟。而张美娇,则用嘴巴插好插销,自己含住提前准备好的布。两个人利用山村迷信的特点,大肆宣传这是“怨鬼报仇”。
知县的一番陈述,让张美娇和王喜子低下了头,只好认罪伏法。两个人自以为可以逍遥法外,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脱惩罚。
其实,张美娇和王喜子相爱本没有错,可是因为封建礼教,导致三人命丧黄泉,这是封建社会造成的时代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