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边,二十个作家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在沉闷的生活中,你什么时候会做一个白日梦?
在重复的时间里,你又渴望坐上哪艘夜航船?
第七届单向街书店文学节,在阿那亚海边,二十余位活跃在当代的作家、艺术家,在海风和暖阳里,进行同题问答,开启了一场直白、坦诚的' 真心话大冒险 '。
世界危机四伏,文学死里逃生?
「小说论坛 2021」
问:原创书市场低迷,
文学死了,还是正在兴起?
阿乙:' 优秀的作者即便不给他钱,生活即便拮据,他也一样会写。到了这个时代,作家的位置越来越高,我出去以后大家都叫我老师,没有人叫我阿乙师傅,好像我的头上有一个圆光一样。'
贾行家:' 文学不会事件性地死亡,但会随着我们和文学关系的远去,文学不再能实现某种意义而逝去。问题在于我们对认识自己还有多大兴趣?对自己和他人、世界的关系是否要有所回应?'
作家阿乙(右)和作家贾行家(左)
周嘉宁:' 我在上海做讲座时,一位男性退休教师期望我用上海话写小说,拯救上海话。另一位阿姨插话说,上海话死或者不死没那么重要。旧的文化死去,新的文化诞生。最后的结果是,这个叔叔问这个阿姨,我可不可以加你微信?'
周恺:' 小说也好,新诗也罢,戏剧也好,什么时候像今天的古体诗一样,只放在某个小的内部群体里,一帮人在那里叫好,我觉得那个时候小说和戏剧、诗歌才会死掉。'
作家周恺
郭爽:'写作是成本最低、最有效率的解惑手段,我现在可以更清晰地探索以往不敢去探索的东西。文学的力量就在于此。'
问:关注同代人的作品,
是否还有必要?
阿乙:'文学就是一场社交。马尔克斯,甚至包括博尔克斯,都有外在的联系,他们跑到西班牙、马德里,到全世界'乱交’。整个拉美文学就这么爆炸了,你能说他们是闭门造车吗?'
贾行家:' 我只读经典,好像是可以的,但是你放弃了你活着的这一部分。我们今天的关系是一个双方都在挖洞的关系,我觉得作者和读者只要保持努力,哪怕这两个洞错开了都是值得鼓励的。'
周嘉宁:' 我寻求的可能是一种彼此都身处这一个历史阶段所产生的一种共鸣吧。不只是小说,中国年轻的创作者其实都会有一些共同的情感流动存在着。'
作家周嘉宁(右)和作家周恺(左)
周恺:' 我有时候读经典,会觉得非得读出什么来。读当代的小说,你总会觉得有什么样的问题。这种心态挺搞笑的。'
郭爽:' 我们的同龄人在非常努力地写作,在各种媒介冲击之下,都没有放弃,每一两年都会出现新的作家。他们让你进入一个时代的场域,得到一些帮助或安慰。'
作家郭爽
问:读者批评 ' 自我意识过剩 ',
怎么办?
阿乙:' 吃辣的顾客过来,他说你这里的菜都是甜的,有什么意思?我们是不是应该把招牌变成辣的?看到读者的要求,对味的话你要尊重他,不对味的话你脸皮厚一点。'
贾行家:' 自我这件事值得怀疑,而且你永远也怀疑不到底。它是放别人进来的,我们从来不是在大脑里面完成,而是在这个关系里面完成的……有时候你说的自我只不过是一些情绪而已。'
周嘉宁:'不要觉得自我是一个这么轻易可以简单谈论的东西,它是一个极其复杂、需要你不断学习才可以更了解的东西。在这个过程当中,你一定会更了解世界。'
周恺:' 认识自我,在小说里是找不到答案的,小说本身是一个混沌的东西。小说最重要的是诚实。'
郭爽:' 像菲利普 · 罗斯是一个典型的直男,出生在纽约的一个犹太人。他的小说都是自身衍生出的痛苦,可以写到那种东西,大家就不会介意你那是不是自我过剩,反而觉得你是一个勇者。'
问:谁走向读者?
吴琦:' 我很重要的一个工作动力就是做读者和作者的桥梁。但是今天听完,我发现这个工作是很困难的,走向读者的路也很孤独。当作者们在考虑作者的问题的时候,谁走向读者?只有作品走向读者吗?还是说我们的编辑工作、媒介变化也要走向读者?'
罗丹妮:' 很高兴在这样的一个场合打破了作者、读者、编辑的边界。我觉得它是一个非常具体的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的关系,文学可以最具体地呈现人与人的关系。'
单向空间编辑总监罗丹妮
天色渐晚,以阿那亚的海上日落作为背景,《单读 28:明亮的时刻——女导演特辑》也首次亮相
对话是可能的吗?那么爱呢?
「' 螺丝在拧紧 ' 现场录制」
问:如何理解你的上一代人?
吴琦:' 在郭爽的小说中,人物与人物之间的联系,故事与故事之间的重叠,像被揭密一样揭露出来。自我永远不只是由自我构成,其实是由他人构成的,尤其特指那些与我们很亲近的人,我们的家人、朋友等等社会关系的总和。'
郭爽:' 我相信我们每个人对父母的记忆和情感都是有所选择的。人也有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可能有些伤害你的痛苦记忆,你也会忘记,这样才可以让关系动态地进行下去。总之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它可以称之为爱。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只要能称之为爱的话,它就不是一个瞬间的事情,可能是旷日持久的,就像植物要不断地浇水、施肥、换土,你要了解它的习性,为它付出,保持耐性,它才能活下去。'
《单读》主编、' 螺丝在拧紧 ' 主播吴琦(右)和《月球》作者郭爽(左)
问:爱与对话,
还要继续吗?
陈英:' 说到但丁的那句名言,正是爱的力量推动了所有一切的运转。这个爱是一种包含着所有的爱。'
刘宽:' 各位都是我的前辈,但是我会把你们看作我的同代人,这让我的孤独缓解了很多。比如我一直在偷偷关注杨潇,不仅是他的写作,比如说我关注陈英老师的翻译,也关注她在公园晒太阳……我其实关心的是我们都处在这么一个时代,你们是怎么做选择。'
译者陈英(右)、作者郭爽(中)和作者杨潇(左)
杨潇:' 2013、2014 年媒体有一个断崖式下跌,所有的东西都不存在之后,每个人都被迫问一句,到底要什么,因为已经没有共同文本支持你了。这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个人化、碎片化的选择,要说孤独也挺孤独的。'
陈思安:' 我们还年轻,但是我们失去了跟更年轻的人的交流能力。你会觉得年轻人好像是一个反射板,任何的光体在他们身上都可以反射,但又令你好奇。我非常希望跟他们讨论一些真正的问题。'
这一期的 ' 螺丝在拧紧 ',即将在 11 月 11 日与听众见面,那些充满爱的对话,所有展开关系的可能,有待上线之时揭晓
去往宁静之地
十三邀小酒馆「文学夜航」
不止于此,在艺术家书展、纪录片放映和文学夜航的场域里,东东枪、陈春成、苏方、陆茵茵、孙一圣、索耳、李唐、邓安庆等作家也都和盘托出……许多读者也在十三邀小酒馆里,参与了这场游戏。
一位在村镇银行工作的前警察分享了他的故事:' 前段时间我去我们那边的一个村,看到山崖崖缝里长了一颗野茄子,它是向上的。和文学相结合起来,我觉得也是这样。你可能像茄子一样,没办法选择生长的土壤,但你也可以选择向上。'
文学夜航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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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两夜的航行已经结束,生活和阅读的冒险还在继续。在单向所创造的白日梦和夜航船里,我们会再次相遇。对话与爱,都永不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