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小说】邱洪《你的出现太早》(二)
文/邱洪
【作者简介】邱洪,一个与世俗赤身肉搏却又经常陷入世俗的人，一个妄想凭着深情的故事感动更多世俗人的文艺青年。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那个盛夏，知了拼命的在树上嘶吼，仿佛在宣告今年夏天的炎热。那一条小河，从山泉下来，蜿蜒而下，曲曲折折，三丈五丈清澈可见，水声潺潺，溪流如音，余音袅袅，宛若天籁。
绿树成荫，将小河包裹起来，小七和老谭还有几位同学一起站在岸边，天平静得像湛蓝的水面一样一尘不染，温煦的阳光照得树影斑驳，波光粼粼，美不胜收。他站在那棵已经百年的槐树下，俯身，低头亲吻自己的额头。小七抱着他的脖子，激烈的回应。一只鸟儿掠过水面，嘴里叼起一条小鱼，扶摇直上，直冲云霄。他说七七，从此，你便是我的人了。
炎夏的热被那火热的红唇消暑，热风拂面，也带了几丝凉意。
不远处，伙伴们的笑声传来，口哨声此起彼伏，小七低着头，不敢正眼相瞧，可是他却仍肆无忌惮的搂着她的腰，好像在告诉大家这件物品从此是他老谭私有，他是如此霸道，又是如此温柔。绿油油的水草迎风摆动，好似人们祝福的微笑。
这一天，终生难忘。他说了一句。却不小心将鞋子踩进了水里，鞋湿了，他说值当，这身湿得有趣。小七脸埋得更低，脸色绯红，堪比熟透了的水蜜桃。他说话是那样的放荡不羁，是那样的不顾后果，可他却是班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也就是这个夏天，他和她开始了正式的交往，没有多么轰动，只是顺理成章。从懵懂走到成熟，从成熟再到结婚，一路坎坷，分分合合，最后却不得不换来互相的一句抱歉，这可以说值得，也可以说不值得。
开始得太早，结束得太迟，悲剧已经注定，剧情还是烂透了。他出轨的次数太多，但小七并不怨他，如果能再晚一点遇见彼此，说不定刚好能够俘虏。
《大话西游》里至尊宝说的那段烂熟于心的台词：“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给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这部电影是他的最爱，也是小七的最爱，每次看到这里，小七都会哭鼻子，她不是一个爱哭的女孩，但却是一个爱哭的小女孩。一万年太久太久，她乞求的很简单，只是想从短发到齐腰，一起看潮起潮落，花谢花开，如此便好。小七多么希望他们的相遇能够将时间后移，等他已成熟玩够，自己也懂得谦让照顾，或许，就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可是，人生总会遇见成千上万的人，有多少人擦肩而过，能够触动自己的，也就仅有那么一人。相逢的时机总是充满期待，而告别的晚餐，总是显得那么落魄。
小七曾经想过做他的紫霞仙子，只是造化弄人，遇见的时机不是那么巧。他没遇见最好的自己，自己也不曾遇见完美的他。
如果真的有月光宝盒，小七想时光不要倒回五百年，再给她十三年便好。
第二天晚上，小七还是和他见面了。
熟悉的咖啡厅，熟悉的焦糖玛奇朵，熟悉的铁观音，熟悉的位置，不再熟悉的两人。
娜娜坐在邻桌，她放心不下小七，非要陪着一起来不可。
台灯下，小七看到娜娜的背影有那么几分孤寂。
街角的尽头，咖啡馆的墙角，寂寞的人抽着烟蹲在路灯下彻夜的打着电话。那一抹白色的栀子花，已经在雨后绽放，盛夏的天，总是显得那么匆忙。
夜被拉得深长，镜头被拉得很远。你看我时很近，我看你时很远。
“想不到刚才还在下雨的天，竟然突然转晴，出乎意料。”老谭的开场白还是这么不着调。他抽着烟，继续说：“家里的泰迪已有半月没有精神，你走了，不如也把它带走吧，等下和我一起回去牵它，要不然它会咬我。以前都是你喂它，它已经不习惯我的味道。”
老谭抽烟的时候一直在咳嗽，很难受。
小七说：“你还是少抽一点烟吧，伤身。凡事慢慢都会适应的，人都是如此，更何况狗呢。不是我想要的东西，就算我拿走，也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它现在还暂时离不开你。”老谭又说。
“离开？离不开？何必苦苦纠缠。”小七幽怨的说：“你要说什么，就快点说吧，娜娜还在等我，我不想她等急了。”
“好吧。”老谭有点屈服的说：“她怀孕了，要不然我不会和她在一起，她脾气暴戾，动不动就要摔东西，家里的东西都被她摔的七七八八了，我在想，什么时候可以换一套新的，等着你回来。如果你愿意，我会给她说再见。”
小七沉默半晌，缓缓说：“可是我现在快老了，再也不会相信你的话了。再也无力承受一个又一个的梦想被打破，再也无法承受你的谎言，过去我跟你在一起，既不能对你说谎，也不能对自己说谎。就是现在，我也不能对你说谎。对你的未来，我只要能继续关注就好了，可我不能了。”
“好熟悉的话。”老谭说：“这是我送给你的书吧，想不到它竟成为了我们分手的告别。小七，给我一个机会，也是给你一个机会，我愿用后半生救赎前生欠你的苦，只求你能响应。”
小七摇头说：“老谭，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清楚我性格，我说的话，那么必然会做到，如果做不到，那么我说出来又有何意义呢？我不能骗自己，也不能骗你。”
老谭接连叹气说：“你明知道我会回头，为何当初还要选择离开？”
小七说：“我累了。”
老谭说：“那我给你捶背啊。”
小七说：“无法痊愈，伤口太深，也太大，没救了。”
老谭说：“那就剑走偏锋，找神医，你知道，我口水能治百病。”
老谭作势想要过来亲吻小七。小七往后退了两步，说希望你自重。
老谭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说：“如果我不放弃呢？还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小七说：“不会了，机会已经给了你无数次，你自己不珍惜而已，你的信用在我这里已经透支完了，这个征信的期限太长，你无法弥补。”
小七起身说：“娜娜，我们走吧。”
老谭站起来说：“娜娜，等下，我还有两句话要说。”
小七重新坐在位置上，说你要说什么就快说吧。
老谭说：“对不起，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爱你。”
小七说：“如果你要说这些的话，就不必再说了吧。”
老谭说：“对不起，遇见你太早，没能好好照顾你，让你吃了苦，遭了罪，这都怪我，不求你原谅，只想你懂我。”
小七潸然泪下：“如果我们能晚一点遇见该有多好？”
老谭说：“如果可以晚，我也期望能晚一点，将时间拉长，将寂寞拉远，将距离保持，我们还有机会吗？”
小七哭着说：“应该没有了。在你的那个响亮的耳光之后，应该没有了。”
老谭说：“对不起，没想到伤你这么深。余生可能都无法弥补了。”
小七说：“对不起已经没用了。老谭，你知道吗，我不恨你，只是可能也不会再爱你了。”
老谭说：“不可以。你这样我会难受。”
小七说：“时间会说明一切的。”
老谭跪在地上，抱着小七的腿说：“求求你，给我个机会。”
小七干咳了两声，泪如雨下，说：“如果是当初，该有多好，现在已经没用了。别再这样，我要走了。”
“不！”老谭本想挣扎，可是那背影，是越来越远。
老谭本还想说挽留的话，可是他已经清楚，似乎再多的话也没有用。小七还是她，一点没变。唯一变的可能是她额头的皱纹，添了几分。
娜娜和小七并排走在一起，娜娜能感觉到小七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娜娜本想说话，却选择了沉默。
小七浑身都在颤抖，娜娜扶着她，替她轻轻擦掉泪水。
老谭也走了，走的很远。
月光如此凄冷，便是当他走了吧，再也不会回来了。
世间所有缱绻情事，到最后也只不过是一个衣冠冢而已。
小七说谢谢你，娜娜。
娜娜说能不能永远不说谢谢？
小七苦中带笑，说不可以。
娜娜打开车门，扶着小七上车。
娜娜刚刚坐上驾驶位，准备启动车子，小七说慢着，她想哭。
声嘶力竭的哭声响彻车内，娜娜第一次见小七哭成这个样子。小七的泪，就像一根根绵绵的细针，在刺痛着自己，也在刺痛着娜娜，娜娜抿了下嘴，眼角带花。
等小七哭够了，看着娜娜眼角还残留的泪珠，问娜娜，你怎么了？
娜娜轻笑说没什么，看到你这样，我心里难受。
小七抱着娜娜，痛哭不止。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娜娜就是她唯一的臂弯和依靠。
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来替代娜娜，包括以前的老谭。
半晌，小七缓过神来，说娜娜，明天陪我去办离婚手续吧？我们签了协议，还没有正式离婚。
娜娜苦着脸说好，你的开心和不开心，我全都收下。
小七说娜娜，我这辈子欠你太多，如果人真的有来生，你就当我的男朋友，一直折磨我吧。
娜娜说我才不要折磨你，我会继续保护你。
小七说你能不能不要对我太好？
娜娜笑着说你傻乎乎的，要是没有人保护你，对你好，若是你被欺负了怎么办？
小七说那就等他们欺负吧，习惯就好了。
娜娜说那可不行，我可看不惯，你也知道，胖子都爱拔刀相助。
小七说我只怕会喜欢上胖子，难以自拔，有安全感。
娜娜大声说不可能，你选的款型都瘦，若你选了胖子，那我就减肥，瘦成一道闪电，有人保护你了，我就可以安心的瘦下去了。
小七说那你胖是怪我咯？
娜娜说啊撒，要不然呢？
小七说那我一定要找一个胖子，看着你瘦下去。
娜娜说得，我还是不要太瘦，万一别人把你甩了怎么办？
小七瘪嘴说能不能说点吉祥的话，多难听。
娜娜笑着说胖子就是实诚啊，不会撒谎，也不会绕弯。
小七说胖子分很多种，你是可爱的类型。
娜娜尴尬的说可我还是胖子，不是吗？
小七说是啦，是啦，走，我们去吃小龙虾吧，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盘小龙虾不能解决的事情。一盘不够，咱们就来两盘。
娜娜说两盘不行就四盘，四盘不行就八盘。小七，不如我们一起胖起来吧？
小七连连摆头说不行，不行，我还是要保持现在的身材，你不觉得每次和你买衣服都很累吗？
娜娜说滚！立马滚！
小七和娜娜非常喜欢吃小龙虾，两人对小龙虾的热爱一点也不亚于对“五月天”的热爱，如果要在小龙虾和“五月天”之间选择一样的话，估计两人会选择小龙虾。曾经娜娜问过小七，说小七，给你一道选择题，在大胸一辈子不能吃小龙虾和平胸小龙虾之间你选择一个。小七毫不犹豫选择了小龙虾。娜娜问为什么，小七说小龙虾带个龙字，龙和隆谐音，失去的迟早都会回来。
娜娜当时真的是无力吐槽身边这位朋友。
该来的还是会来。
小七拿着离婚证给娜娜说，当初他九块钱买了我，如今，我九块钱弃了他。娜娜，从今天开始，我单身了，你知道有多少万千少男死灰复燃重拾希望吗？
娜娜鄙视的说迄今为止，我一个也没有看到。
小七说你就等着吧，嘿嘿，以后每天吃饭的人都是排着长龙。
娜娜说小七，你还是太单纯了，现在约会都不流行吃饭了。
小七说那流行什么？
娜娜说约炮啊，靠，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
小七咆哮说娜娜，这指的是你，是你，不是我。
娜娜说我可没瞎掰。
小七说我不信。
娜娜说不信咱今晚就试试？
小七说试试就试试。
果然，晚上，小七的一个客户给她发消息说听说你离婚了，我已经开好房了，过来找我吧。
小七真想喷那个人一脸。
娜娜说你应该答应他，然后换我去。
小七说算了，我怕你吃了别人，怪可怜的。
娜娜说张琪，你还能不能有点节操？
小七说贞操都没有了，还要节操干什么。
娜娜说你妹，能不能不要这么粗俗？
小七说难道你不觉得粗俗很开心吗？
娜娜摇头说不觉得。
小七说你这就是羡慕我粗俗的这么有文化。
娜娜......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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