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随笔】祭鸿《不老的情人》
【作者简介】祭鸿,本名任继红,汉族,发表中短篇小说四十余万字及散文、诗歌作品若干,出版中篇小说集《婚誓》,编剧拍摄微电影《闻香识途》及专题片多部,现为四川北川羌族自治县文联主席、县作协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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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杭州开会,会还没有结束,就计划着去黄山。想起黄山,就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光。那些遥远的日子如梦远去,二十年留在心里成了一个结。所以,想上黄山,就如同想见一个久违的无言的朋友,一个不舍的情人,让我激动。
在时间与金钱都有限的情况下,对去过的地方,大多数人都不愿再去,而我却不再向往陌生的地方,只想去那些曾去过的地方走走,找回一些记忆中影子。
人一旦进入中年,是否是都会变得容易怀旧与伤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一样,都会在某一个特定的时候,想起自己很久以前的时光,想起童年的某一天,想起自己当初出发的地点。黄山,就是我从少年到青年转折的见证地。
那是二十年前,我还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一个班的同学在黄山实习,几十个人挤在一间房里,睡大铺,每天上山采标本,下河洗脚,看满山的杜鹃与满天的流云。忧郁与孤独,是因为我们已经懂得了爱。朦胧的初恋伴着我们成长,白天爬山,晚上在昏暗的灯下记录自己青春期的心路历程。
记得在一次野外植物识别与标本采集中,大家迷了路,被老师领着转到了九龙瀑的上游出水口,同学们大多感到了恐慌。只有我有些庆幸,面对青山环绕,绿水无语,世界很静,心也静了下来。便想起自己单恋着的情人,只希望在这个地方不走了,搭一间木屋,如果能和她长相厮守,我宁愿老死山中。这是一个十八九少年当时真实的想法与最大的心愿。
可是我还是走出了迷谷,告别了带给我梦想的黄山,这一别便是整整二十年。二十年,我已从少年进入中年,初恋淡去如同一江春水,我已经老了,而黄山,还是二十年前的模样。天都峰、猴子观海、玉屏楼,迎客松,那一松一石,都还是当年的样子。对于一个人的一生,总感时间过得很快。对黄山来说,时光是相对静止的。因为在黄山有了初恋的记忆,我将黄山与恋人融为了一体。曾经的恋人早已不知下落,只有黄山,还在这个地方几十年不动地等待着我;曾经的恋人也许早已人老珠黄,只有黄山,依然青春秀丽,成了我不老的情人。
天高云淡,庭前有花开花落。在黄山,我的心中一直有一种激动与寻旧的心情,这是同事们所不能理解的。三个人在山顶的宾馆住下后,我又独自先出宾馆,走上了松林之间的小路。山上起大雾了,远山都陷在了雾中。魂牵梦绕的黄山,用雾将自己裹了起来,剩下了这近处暗影稀疏的松林。世界又安静了下来,点一支烟,想找个石阶坐坐,却找不到一处干燥的地方,只有站着,听这无声的灯光朦胧,如世外桃园一般。大隐于朝,小隐于世,两者都是我所向往。如果不是这山太高,我则会常来。如果不是这山上消费太贵,我则会长住。如果不是心中还有很多凡念未了,我还下山去做什么?
我身在凡尘之中,必然会为凡尘之事所拖累,但又不想被凡尘所掩没,所以要努力在凡尘中保留住心中一份净地,所以我才要在凡俗世界与世外桃源中不停地奔走。无论是黄山还是在咖啡店柔和的灯光下,我的心都时常会在静与不静之间转换、跳跃。境由心造,但我还是时常希望,有一个安静的环境,带给我们一份宁静的心境。
我是会老的,或者说已经老了。则那些山,那些河,那大海却是几万年如一日,是不老的,是永远年轻而友善的。人,因为热爱自己,就会热爱脚下的土地,我们和世界心若能相通,便会真正的相融,因为热爱这个世界,我们才会更加热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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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姚小红 洪与 杨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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